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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变故

我于是马上打开门,出现在断崖峰的山顶,我不敢耽搁,心中焦急,立马跑下了山去了。我先去了苏家的客栈,当我进门去,发现在柜台的竟然不是苏叔叔,我赶忙问那伙计,苏掌柜在那里,他笑着说,苏常老掌柜将客栈买了给我,现在应该在返回家乡的路上。我问他可知他家乡在何处,那伙计摇摇头。

我心中不安更甚,怕是在路途中遇到了什么危险,可我不知他在何处又怎么去寻找呢?我心中不甘,又追问着客栈的其他人,他们均说不知。只说今日临走之前曾去过王家。我心中一喜,苏姐姐与王家有婚约在身,王家应该知晓些消息。

我于是一路疯跑到王家,使劲地砸着门,门刚开一道缝我便夺门而入,那开门的人被我一推摔倒在了地上,我心中焦急,对他连声道歉就去找王云了。王云正在庭院中练武,看到我急急忙忙赶来有些疑惑,问道:“徐弟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匆忙?”

“王兄知道苏家人去哪里了?苏家人可曾找过你?”我问道。

见我如此焦急,王兄不敢怠慢:“今日王家之人找我商量的成婚之事,说是舍不得女儿,这亲事就此作罢,说是要回他们他们漠河村去。”

“王兄可知那漠河村如何走。”

“我不曾去过,不过我府上的一个下人似乎与苏叔是同乡,应该知道路。”我心中一喜,急忙让王兄把他找过来,正是那个开门被我撞到的人。

“王兄,苏叔这一路去怕是遇到问题了,我这就沿着路去寻找一番。”随即对着旁边的佣人说道:“事情紧急,你带我去漠河村,到时候必有重谢。”

于是我和那个佣人便离开了王府,一路风风尘尘地出了城门,我体质过人,一路狂奔也不觉得累,但领路的人却只是个普通人,开始还和我一并,慢慢地速度却降了下来。我心中着急,怕苏姐姐,苏叔叔,苏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于是,我背起那佣人,运足气力,争分夺秒的跑向了漠河村的方向。

我于此狂奔不知过了多久,待到我自己也有点坚持不住,我虽然在筑基九层,但如此的剧烈长途奔跑也无法承受。我于是将他放下,问他接下来该如何走,他说沿这条路一直向前便可以了。我于是让他回去,我独自一人走了。

当我走过一条山路,忽然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两年前的记忆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我愈加惴惴不安,加快了脚步。那血腥味越来越浓了,我的心在狂跳,我见到路边鲜红的血迹,我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步步沿着血迹走,终于,找到了源头。苏夫人和苏叔叔瞪大着眼睛,他们被堆在一块石头上,旁边杂草纵深,血液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我来晚了。

我楞在原地,这惨状让我颤抖,我蹲下身微微的啜泣起来,接着便是怎么也止不住的大声哭嚎。我又听见了马蹄声,我转过头一看,王兄骑着马来到我的身旁。他见到如此的情况,不禁大怒,喝到:“是谁做了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然后安慰我说:“无秀,我们一定要找到凶手,你放心,我父亲也算个朝廷命官绝对不会放过这种邪恶之徒的。”

我忽然意识到,这里并没有苏姐姐的尸体,苏姐姐可能还活着。我心中又生出一丝希望,我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对王兄说道:“王兄,我到周围找一找是否还有那贼人的踪迹。王兄能否回去在找些人手过来,我并没有见到苏姐姐,或许她逃过了一劫,我这就去找她。”

说完就朝着漠河村的方向跑去,王兄急忙拉住我,说:“无秀,你可不能冲动啊,我们还不知那凶人的情况,你要是。”

我不由分说,甩开王兄的手:“我要去找苏姐姐。”说完不管他,就狂奔而去。王兄见拦我不住,就快马加鞭的往城里赶去。

我在路上四处观察,呼喊着苏姐姐,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我心中焦急,声音也变成了哭腔。我一边奔跑,一边呼喊也一边擦着眼泪。

突然在路旁突然蹦出了几个提着刀的大汉,他们一脸奸笑地看着我。我见到如此场景,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正要出声说话,我便一个健步上前,夺下一个人的刀,毫不犹豫地砍在了他的腰上,我又将刀拔了出来,他疼得倒在地上叫唤。我心中早已被愤怒填满,我脸上还挂着泪水。

我又是一刀取了他的性命,随后向着其他的几个山贼吼道:“是不是你们杀了那对夫妻。”我面目狰狞,那留着血的刀被我拿在手中,指着他们。我感觉到我的鞋已经被血浸湿了,那山贼这才反应过来,叫了一声老大,提起刀,骂骂咧咧地向我冲来,我毫不畏惧,大吼一声,双手握着刀。

我先是躲开一道攻击,到了身前用刀背很很地拍向他的肚子,一个贼人被打倒在地,另两个拿着刀朝我劈了下来,我迎着他们砍了回去,三把刀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这些混蛋哪能比得上我的力气,一下子就被反震在地上。我上前一步,一脚踢在了一个人的肚子上,右手将刀砍向了另一个人,这三个人就这样被我制服,我这才发现,这山贼只有四个人,已经被我杀了两个。

我又将带血的刀拔出来,架在那个倒地的山贼的脖子上,问道:“那夫妇是不是你们杀的?”

那滴血的刀已经将他吓傻了,他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我又问道:“是不是还有个女孩,你们见到她人了没有?”

“我们二哥去追那个女孩了,我,我们,我们,只是在这里等他。”我一刀又将他砍死,连求饶的话都没有让他说。

我又来到那个抱着肚子扭曲的贼人面前。拿着刀指着他,我语气冰冷,“你知不知道你那二哥往那个方向追了?”

他没有吭声,“你要是告诉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他这才说话,“真的?”我将手中的刀扔下,后退几步,我的神情依旧冰冷,“我只想救那个女孩,你只要告诉我,我就饶了你。”

见我这样他才缓慢地爬起来,看着我。“你最好不要说谎,否则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饶了你。”

“你发誓,你不杀我。”

“我发誓,你只要告诉我女孩的消息,我一定不会杀你,我任由你离开。”

“好。”他逐渐往后退,“他们似乎。”我们已经相隔了五十多米,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捡起一把刀,“他们往东边的那个小林子里跑去了。”说完,他转过身撒腿就跑。我向前一扑,飞快地捡起我之前扔在地上的刀,一个翻滚站起身来,用尽全力将刀扔了出去,他听见了呼啸的风声,转过头,没有闪躲的机会,那刀就插入了他的腹部。

我一脸冷漠,找准小林子的方向,跑了过去。我心想,如果只有他们口中的二哥,苏姐姐可能没有事情,毕竟她有肃仙绳这件法器,连仙人都能对付,区区一个凡人应该不在话下。但我害怕除了什么意外,依旧心情沉重,我在林子飞快的行走,也逐渐发现了一些线索,是衣服的碎片,可能是苏姐姐跑得太急被树木刮下来的,我于是沿着这些微小的碎片找了过去。我这时也不敢大声喊叫,怕那贼人没有被制服反而抓住了苏姐姐。

我从小便体会了这生活的艰辛,见到过存在于人心中的自私,但我依旧十分相信人与人之间一定存在着美好的感情。在师父出现后,在苏家出现后,我对此坚信不移,我亲眼所见的美好与亲眼所见的痛苦同时存在。我不会否认它们任何其中一个的存在,我希望我自己可以生活在美好中,希望我周围的一切都处于美好中。但现实不是我想便可以如何的,一切都朝着它自己的规划前进,没有丝毫商量的可能性。

我喘着粗气,我太累了,不知不觉中天已经暗了下来,在这树林中,我看不见任何星光了。我听到了哭泣声,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尽量不发出声音。那是一个人,她坐在石头上埋着头,我出口问道:“苏姐姐?”

“无秀。”她开口道,声音颤抖着,我飞奔了过去。一把她抱入我的怀中。“苏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她瘦弱的身体不断颤抖着。“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冷。我将她的手拿起来,呼出一口口热气,想温暖她的手。

“苏姐姐,那贼人呢?”我问道。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苏叔叔和苏夫人已经遭遇了不幸,不敢说这件事,我也要让最后一个那个所谓的二哥拿生命来偿还自己的罪孽。苏姐姐躲在我怀中哭泣,没有说话,我拍着她的背,温柔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她逐渐安静下来,哭泣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了。我没有再问她什么事情,害怕刺激到她。

我将目光看向四周,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被肃仙绳捆绑的最后一个贼人,肃仙绳已经勒进了他的肉中,但当我看到他的样子时,我震惊了,随后便是无与伦比的愤怒。

我回想过去,不想为任何事情后悔,不愿在想那些如果,我知道,所有的已逝去的一切都无法更改,我也不想改变我所经历的一切。

但我那时十分后悔,后悔我那年为何要放掉那个贼人,他的左臂的地方空空如也,时隔两年,但我依旧没有忘记这个人的样子,我曾以为他会改过自新,我曾为他求饶,让他保留了性命。我的身体在颤抖,我觉得是我犯下的错,是我让这恶人又去危害别人的生命。

我想起了师父当时对我说的话。“你要知道,如果放了他,那么他可能还会造成许许多多的像你这样的孩子”。

“你所做的决定,你也要承受相应的后果”。师父早已看到了隐患,他早已看出了这等人如何的作恶,但在我的恳求下依旧对人心抱有希望。我无法理解,为什么还要做山贼,他明明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为什么会如此,我不理解。

我流下了泪水,有对自己的痛恨,有对苏姐姐的内疚,更多的是对这个不肯从善的人的失望,对于自己善良的失望。我放开苏姐姐,对她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走向那贼人,将肃仙绳解开。他挣扎着起来,眼中平静,我想他已经认出我了。

他先开口道:“没想到又遇见了你。”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因为我不想和他们一样啊,所以只好这样了,真是对不起。”他无所谓地说道。

“你不曾想过那种平凡而简单的生活吗?”

他呵地一声笑了起来,“想过想过,但不能是现在。”

他又看向四周,“那位仙人呢?”

我擦了擦泪水,“师父没有来。”

“孩子,真是对不起,如果我要是早一点失去左臂可能还能做回普通人吧。孩子,真是对不起。你杀了我吧。”他没有站起来,而是躺在了地上,眼睛看向天上,努力的想在漆黑的也在寻找一点星光。我拿起掉在他身旁的刀,指向他的脖子,冰冷的刀刃停留在他的脖颈处。到最后我也没有刺进去,我将刀放在他的手边,我止住泪水,不是我仁慈,只是我不想亲手杀掉我的善良。

我转过身,将苏姐姐抱起来,我听到身后刀被拿起的声音,利刃划破皮肤的声音,接着是血液喷溅的声音。

我们离开了树林。远处密密麻麻的马蹄声,一支支火把的光亮,王兄带着人来了,我抱着苏姐姐缓缓走到了路上,她在我怀中睡去了,紧张的脸蛋终于放松下来,小嘴平稳地呼吐着气。

王兄下了马,看到我们没有事,松了一口气,他似乎说着什么,但我没有听到,我从他的身旁经过。淡淡地对他说:“那些恶人已经被我解决了。王兄,谢谢你。”

“苏叔和苏夫人的遗体我们已经收殓了。准备带回城里,在哪里下葬便要等苏妹决定了。”

我心中万分感激,说道:“王兄,谢谢你,谢谢你。”他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我想带着苏姐姐去断崖峰,我想去求师父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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