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一个人说着，听到程恙没了声。
借着逢时的闪电，就看到她趴在桌子上，闭目睡着。
季无颇感无奈，怕她着凉就从书包里拿出外套给程恙披上。
程恙睡觉的时候比她醒着的时候还安静。除了浅浅的呼吸声，就没了其他动作。
时间在流逝，灯却一直没好。
程恙睡着的期间，又有不少学生被家长接走，人数一直在减少。
“阿姨怎么还没来?”
季无侧头看向昏昏欲睡的纪成明。
“啊，我也不清楚，等吧，我妈一向不准时，习惯就好。”纪成明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下面公布一条通知，由于雷雨天气原因，整个Z市都陷入停电，修整需要时间，请同学们保持耐心。”
校长的声音通过滋滋的电流声传入学生们的耳朵里，这是学校最后的备用电源。
“没电没网没手机，这是煎熬啊！”
纪成明崩溃的嚎叫，但又不敢太大声，只是压着声音抱怨。
但即使这样，教室也变得乱哄哄。
同学们都在抱怨，声音盖过了整个综合楼。
程恙没睡几分钟，就被着嘈杂声唤醒。
她看着依旧漆黑的教室已经同学们的躁动：“还没来电吗？”
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话。
季无很自然的接过她的话：“整个Z市都停电了，一时半会可能没电。”
“哦，谢谢。”
程恙直起腰板，就感觉肩膀上有东西划过，只见她伸手一模。
就摸到学校冬装校服的布料，她扯过来，是很明亮的天蓝色，哪怕没有光，也看的清。
程恙心头疑惑，拿着那件外套不知作何反应。
季无看到程恙的动作，才注意到自己的校服还在她那。
他不好意思的摸头，伸手去拿衣服：“我看你睡着，怕你冷就给你披上了，不好意思啊。”
程恙只觉心扑通扑通的跳动，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没、没事，谢谢你。”
她想，她现在肯定脸特别红，好在没灯，不然指不定就出丑了。
“对了，你爸妈什么时候来接你？”
季无见她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没有一个说话的朋友，时间也很晚，莫名有些担忧。
“不知道……应该快了吧。”
似乎是为了验证程恙的说法。
老师下一秒就举着手电筒进来喊话：“程恙!你可以走了。”
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是她的二伯，此刻正看着她，笑的很亲近。
程恙快速的收拾东西提起书包，动作连贯流利。
季无怕她摔着，悄悄把椅子挪开一点，给她腾位置。
程恙没看到，此刻她已经走到了老师的面前。
“回去注意安全，记得给老师报平安。”
徐老师千叮咛万嘱咐。
“我知道的，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和徐老师挥手道别，便撑着伞同二伯离开。
“今天工作多，之前还封路了，所以晚了点。”
二伯沉默寡言，但人很好。
“没事，谢谢二伯，麻烦您了。”程恙乖巧的背着书包走在二伯身旁。
奶奶生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她的父亲刚好是最小的那一个，平日里经常被照顾。
而二伯发展很好，极早就买了小车，家里也建了大房子，在他们那一辈，是最有出息的一个。
二伯平日里极其腼腆，只做不说，待人也很好。
二伯的老婆有个哥哥，好吃懒做，经常依赖二婶，很早的时候他的老婆就同他离婚，留下一个女儿给他。
他为人懒惰，直接一拍屁股把女儿给了二婶，半点费用没给，让二婶二伯白白照顾了很多年。
每逢节日，他才会出现，反过来向他女儿讨生活费。
二伯待他女儿很好，有求必应，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舍不得让她受欺负。
他的女儿叫杨蕃，是个品性极好的女生，大程恙两岁，算她的大半个表姐。
程恙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就经常和杨蕃玩，天天缩在一起玩游戏，自然也清楚二伯如何对待杨蕃。
“在学校待着适应吗？感觉学校好不好？有没有压力?”
程恙摇头：“不清楚，看之后怎么样吧。”
“嗯，你不要太有压力，认真学就行，有什么不会的找杨蕃，你同她玩的最好，她近几日也很向你。”
二伯轻声细语，穿着白色衬衫，乍一看就好像一位翩翩公子。
和她父亲的粗犷全然两副模样。
“会的，姐姐也需要冲刺高考，我就不去打扰她了。”
杨蕃当年考上的是一中，成绩普普通通，在学校排在中上游，考个重点没问题。
程恙可不敢去打扰杨蕃，怕她被自己影响到。
“也是，那你加油吧，到时候考个b大，我们在整个村子都争光了。”
雨隐隐有要停下的趋势，雨珠打在程恙的脚边，激起浑浊的污水。
坐在车子的一路上，程恙很少说话，坐在后座位默默的翻书阅读。
二伯也没打扰她，只是中间怕她冷递了块毛毯和一些小零食。
二伯真的很周到，也了解程恙内向的性子，一直很认真的开车，没看程恙。
程恙只觉得身心舒坦，紧绷了一天的肌肉变得松弛。
她暗自想，如果以后她真的考上b大，一定要好好报答二伯。
她想要报答的人太多了，多的她自己都数不清。
她这个人重情义，很容易心软，只要对方帮了她，哪怕是极小的一个动作，她也能记很久。
可是，她也怕……
她怕等她功成名就时，什么都迟了。
外婆奶奶年事已高，她怕她们撑不到那个时候。
爸爸妈妈工作辛劳，她怕她们感染重病。
弟弟妹妹体弱多病，她怕她们出意外。
她一直都是在担忧和恐惧中奋斗，
在为了亲人过上好日子而奋斗。
——
程恙离开后，季无和纪成明待了一会儿就被接走。
车上，季无拿着手机翻看好友添加通知。
很多人都给他发了验证，别班的，同班的都有。
“诶呦!艳福不浅哦，好多女生呢。”
纪成明戏谑的看着季无，抢过他手机一一按下通过。
季无气的想打纪成明，结果就有一条消息发过来。
两人凑在屏幕前，看着那个带有vip专属的气泡：
“备注一下，我是陶晨，扩列好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