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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恋人未满

等安雅意身体缓过来一些,可以下床走动,安雅意终于在重症特护病房里看到了唐誉。

这几天,安雅意也听说了唐誉的伤情:大面积软组织挫伤、骨折,胸腔和肺部都受到了挤压,肺部出血。据说抢救了四天四夜,病危单下得多如雪片。最后在所有医生都准备放弃的时候,唐誉竟然活了下来。当然,生命安全只是暂时的,因为错过了心脏手术的最佳时期,又受此大创,可以说唐誉随时都有可能死亡。

因为唐誉在重症无菌病房,安雅意征得医生的同意,并洗干擦净,穿上厚厚的无菌服才允许进入。

病房里安静极了,安雅意甚至可以听见吊瓶里的药水滴答滴答滴进唐誉身体里的声音,听见唐誉微弱的,心脏的跳动。

安雅意可以想象得到唐誉虚弱的样子,可是这回真的见到了,还是吓了一跳。曾经的唐誉,阳光、高大、风华正茂,而现在,却是这样的形容枯槁。

安雅意的手,搭在唐誉被针头打得肿起来很高的手背上。她细细地摩挲,然后泪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安雅意没想到这个时候唐誉会醒来,她一惊,下意识地就想逃,唐誉却拉住了她的手。

唐誉的声音很虚弱,小得几乎只能靠唇形来分辨。他说:“雅意,陪我一会儿吧,就一会儿。最近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我都不知道自己下次清醒是什么时候了。”

安雅意把眼泪咽回去,她希望唐誉在最后的时光里能快快乐乐的,没有悲伤也没有遗憾。

“我不走,我一直陪着你。”

唐誉却摇头,说:“我就是怕你这样,才一直没告诉你我生病的事。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能来看看我就挺好的了,怎么能一直陪着我呢?”

安雅意咬着嘴唇,嘴唇都快咬破了才控制住自己没哭出来。

安雅意说到做到,在随后的几天里,真的就一直陪在唐誉的身边。每天早上,安雅意都亲手给唐誉熬他爱吃的小米粥,午餐和晚餐是一些清淡的小菜。唐誉意识不太清醒的时候,安雅意就把唐誉扶起来,靠着靠枕坐好,一勺一勺地喂他。唐誉精神状态好的时候,两个人就拿一个小桌子,坐在床上头碰头地一起吃。

唐誉想,就自私一回吧。在他身体最疼痛,精神最脆弱的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里,他是真的想让安雅意陪在自己的身边。

等唐誉渡过了危险期,他便向医院提出了出院的要求。因为唐誉的身体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已经错过了最后手术的时机,在医院里待着也无济于事。唐誉的主治医生强调了一些回家后的注意事项,也就放他走了。

唐誉出院那天,是李琪琪有生以来哭得最惨的一次。

这一天,琪琪终于知道,她无论如何都留不住这个男人了。哪怕是想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他都不想,也不需要她的陪伴。

在病房里,唐誉脱下病号服,换上自己的一身衣服。深蓝色带着暗格的衬衫,牛仔裤,旅游鞋,干净利落得像个大男孩。那还是一年前安雅意给他买的衣服,他喜欢她的品位。

琪琪扑到唐誉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她说:“唐誉,你能不走吗?你能不离开我吗?我什么都没有要求你啊,我只想这些天都陪着你。”

唐誉使了些力道,把琪琪从自己的怀里推开。他拉着琪琪的手,扶着她坐到床边,然后取出纸巾细细地擦她眼角的泪。

唐誉说:“琪琪,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工作好,又能干,你值得拥有更好的男人的。”

唐誉点到为止,琪琪却在唐誉说出这些话的同时,哭得更加惨烈了。

琪琪躲在医院大厅的柱子后面看着唐誉渐渐远去的背影,那是她记忆里,关于这个男人的最后一个画面。

唐誉和安雅意离婚后,就住进了公司的宿舍。唐誉的级别不错,所以分到了一间单人宿舍。宿舍大约十平方米,很小,放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基本上就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但是唐誉爱干净,这样小的一个宿舍也让他收拾得看起来很舒服。

唐誉出院,安雅意就一直陪着他回了他的宿舍。简单地收拾一下唐誉的衣服,安雅意就去隔壁的公用厨房给唐誉熬了鸡汤。

唐誉和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被子,很安静地睡着。安雅意端着汤碗刚坐到他身边,唐誉就醒了。

“你再睡会儿吧,我把这汤吹凉点,现在太烫了。”

唐誉却摇头,说:“不睡了,医生说睡多了也不好。”

这天晚上,安雅意安顿好唐誉,准备走,说明天再来的时候,唐誉却拉住了她的手。唐誉说:“雅意,能陪我一晚吗?一个人,睡过去了都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醒过来,我有点怕。”说完,唐誉自己都意识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太有撒娇的意味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红润。

安雅意想了一下,然后反手握住唐誉的手,说:“好,我留下。”

唐誉越来越嗜睡,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就睡了。安雅意搬来一个椅子,坐在床边,托着腮,看着唐誉熟睡时的样子。那些和唐誉有关的过往,像电影胶片一样,一张一张地出现在安雅意的眼前。他们相互作对,相互爱慕,恋爱结婚,再到最后的分离。那些安雅意以为早已尘封了的记忆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那样清晰。

刚才唐誉睡着前,对安雅意说:“雅意,能陪我回趟老家吗?好久没回去过了。”安雅意说好,我们明天就回去。

前段时间因为怀孕,林泽生帮安雅意请了一年的假期,而唐誉也早就辞职了,宿舍只是还没来得及退。所以两个没有工作压力的人,在不是春运也不是旅游旺季的时间,很快订到了回老家的票。

去机场前,安雅意回了趟家,拿几件出门换洗的衣服还有证件和一些钱。安雅意没想到林泽生会在家。

林泽生坐在客厅里,电视机开着,声音很大很嘈杂,可是林泽生并没有看。他的手边有好几个空的酒瓶,安雅意拿起来看了看度数,都是很烈的酒。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整个客厅里都充斥着烟火的味道。

林泽生用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眼窝处是一片青黑,睡眠很不好的样子。安雅意的手刚触碰到林泽生的额头,林泽生就醒了。

“怎么不回屋里睡?”安雅意俯下身收拾桌子上的狼藉,然后回头问林泽生。

安雅意把客厅里厚重的窗帘拉开了,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来,林泽生一时之间觉得很刺眼。他用手遮着眼睛,然后看了下时间,已经早上9点多了。林泽生揉了揉眼睛,然后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回来和安雅意说:“不睡了,我该去公司了。”

“哦,那你去吧,开车小心点。唔,我回来是想跟你说,我要和唐誉回趟老家,要过几天回来。”

整个说话的过程,安雅意都不敢去看林泽生的眼睛。她了解这个男人的柔情,也更加懂得这个男人的血性,她不敢猜测当他知道她还要和唐誉牵扯不清后的举动。

林泽生一直背对着安雅意,听了这句话,林泽生也没有转过身,只是背僵了好久。过了会儿,林泽生才说:“嗯,那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哦,好。”安雅意知道林泽生很通情达理,却没想到在这件事上这样通情达理。毕竟从任何角度来说,林泽生和唐誉都应该是很敌对的两个人,可他却一点反对都没有。

在安雅意终于觉得可以喘过气来的时候,林泽生忽然停住脚步,说:“安雅意,我们不会离婚的,对吧?”

“不会!”安雅意回答得很确定。

安雅意一步一步走到林泽生的身边,张开手臂,从林泽生的身后抱住他。她的脸颊紧贴在林泽生结实的后背上,她说:“林泽生,我爱你。”

林泽生,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敢轻易言爱的女人。我爱过,也对爱情失望过。我以为婚姻不过如此,再相爱的人也终会被岁月磨平棱角,变得冷眼相对。后来我嫁给了你,不是说我重拾了对婚姻的信心,而是林泽生,你是我从来都不会失望的人。你,是我的信仰。

林泽生的身体在安雅意的拥抱下一点一点地不再僵硬,安雅意终于放下心来。

因为路程不远,又坐了飞机,天还没黑安雅意和唐誉就回了老家。唐誉的父母几年前和唐誉的姐姐移民到澳洲了,所以虽然说是老家,但这边已经没什么唐誉的亲戚了。

安雅意想,都回老家了,要是再去住旅馆也太凄凉了吧。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唐誉,要不,这几天你住我家里吧。”

话说出口了,安雅意才发觉,唐誉是自己的前夫,自己现在已经有老公了,那唐誉见自己爸妈多尴尬呀。

安雅意刚想说,要不咱们去我朋友家住几天吧,我有一个朋友到外地出差了,房子空下来了,唐誉就说:“嗯,好啊,我好久都没见叔叔阿姨了。”

听见唐誉叫自己爸妈叔叔阿姨,安雅意不免有些感伤。可是还没来得及感慨了,就被唐誉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头:“傻丫头,想什么呢?表情那么严肃!咱们不是说好的吗,回老家了好好陪我玩几天!”

安雅意点头说好,我们好好玩几天,什么都不想。

在回家之前,安雅意打过电话,简单地说了下自己现在的情况,唐誉的情况。蒋梅平就在电话那头低声地哭,说你们这些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安雅意也跟着哭,可是反反复复除了对不起之外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登门拜访前,唐誉去商店买了安爸最喜欢的龙井茶。蒋梅平接过包装精致的盒子,佯装生气地说:“你这孩子,又不是什么外人,拿什么礼物啊,生分了啊。”唐誉就笑,说叔叔这不是喜欢喝嘛,很乖巧的样子。

唐誉和安雅意谈恋爱的时候,蒋梅平就很喜欢唐誉。后来结婚了,蒋梅平对这个女婿更是满意得没话说。再后来,虽然两个人离婚了,可是蒋梅平也没把责任归咎在唐誉的身上。所以现在知道唐誉生了很严重的病,还来自己家了,当然拿他当儿子一样对待。

晚饭是蒋梅平亲自下的厨,她说看唐誉瘦的,得多补补。唐誉就笑,说:“阿姨,我这瘦是遗传啊。”

都知道唐誉身体不好,吃晚饭四个人围在电视机前看了一会儿节目,就都洗洗睡了。安家是小门小户,住的地方60平方米,两室一厅,所以安雅意和蒋梅平一个房间,唐誉就只能和安爸挤一间睡了。好在彼此都很熟悉,唐誉也不介意。

关上房门,蒋梅平拉着安雅意的手说起了私房话。蒋梅平说:“安雅意我可跟你讲,你现在可是结了婚的人,你同情唐誉也好,对他有感情也罢,我都不管你,但是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对不起人家林泽生的事。要是你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别说林泽生不饶你,就是我这个当妈的都没法袒护你。”

安雅意就抱着妈妈撒娇,她说:“妈,我哪是那么不守妇道的人啊!唐誉这身体……我就是想陪他几天,我不想让他有遗憾,也不想自己遗憾。这事林泽生他都知道,我都告诉他了,他能理解我的。”

“嗯,林泽生能理解你最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出什么幺蛾子。”蒋梅平戳戳安雅意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都起得很早。蒋梅平给家人做完早饭就上班去了,安爸被朋友接走,去社区的老年人活动站下象棋。吃完饭安雅意和唐誉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屋里空空的没有人,有些尴尬。

唐誉接过安雅意给他递来的橙汁,想了想,说:“雅意,我们回高中看看吧。现在应该放暑假了吧,也不知道门卫能不能让咱们进去看看。”

已经到了夏末,北方的天气已经微微转凉。从家里到学校,经过一片道路两旁都是柳树的林荫道。透过已经不是很茂密的树枝,斑斑驳驳地映下了两个人相伴的身影。

唐誉说:“雅意,你知道吗?这条小路我以前天天走呢。”

“咦,你家在另一个方向呀?你走这条路干吗?”安雅意疑惑地回头看向唐誉。

唐誉慢下脚步,难得像个大男孩一样腼腆到脸都红了。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雅意,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装糊涂啊?咱们高中的时候我偷偷跟着你回家快一年了,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呀,我当然不知道了。”

“你呀!被坏人跟踪了都不知道,还好我不是坏人。”

说完,两个人都哈哈一笑。高中时代的青春年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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