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苑内,安静异常,以前顾池月回来,清双总是会第一时间出来相迎,今日却不见清双身影,又想着,刚刚苑内那空灵缥缈的琴音,她刚刚轻松舒然的心又不由地一沉。旋即,心念一转间,又想着那人帮自己从百里祁的阴影中走出来,又替自己通了窍,应该不是歹人才对,应该不会对清双下手才对。不过,那人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雪苑?雪苑内还有醉酒的百里昭,那人知道百里昭在苑内,会不会对百里昭不利?
心念百转间,顾池月越想越复杂,越想越乱,她几乎是跑着进了房间,房间内无声无息,没有看到清双,也没有看到百里昭。
“清双姐姐.....清双姐姐.....”淑儿扯着嗓子在苑内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奇怪,刚刚明明听到清双姐姐在苑内弹琴的呀,怎么这会儿又不应了?”
顾池月心中惴惴不安,她自然知道刚才弹琴之人并非清双,不过她也无心同淑儿解释,只吩咐淑儿:“我们分头找,你去西边那些房间找,我去东面花圃亭院看看。”
庭院中,顾池月提着灯,皱着眉看着院中一片狼藉,花盆碎片、泥土到处都是,花圃中的花草凌乱不堪,被践踏得东倒西歪、枝断花落,她不由地深呼了一口气,惴惴不安的心更加紧张了几分,心中暗暗叹道:阿昭这是喝了多少酒呀!
惨不忍睹、不忍直视、寂寂无人的庭院,自然没有顾池月要找的人,她正欲转身离去,忽然,眼角余光中瞥见不远处的凉亭石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淡淡月光之中,那东西泛着柔和的黄色清辉。
顾池月点着脚,在庭院青石路间寻着下脚地,缓慢而艰难地挪步到了凉亭。
凉亭内并不想整个院内那般无一处下角地,亭内没有一点点的残枝碎花泥土,干干净净,不染纤尘,连石柱都泛着木质的暗沉光泽,地面那些下人尝试清理了好几次都除不去的陈年污迹也消失不见,整个凉亭像是被人精心而细致地清理打扫过,光洁如新。
那个神秘的扶琴者应该就是在这里扶琴的吧,顾池月心中笃定:此人一定有洁癖!
顾池月正欲抬脚走进凉亭,忽然刚要落下的脚顿在了空中,想着自己鞋底满是污泥,着实不太忍心在这片尘不染的凉亭中留下这么污秽肮脏的脚印。
她脱掉鞋子,走近凉亭。亭中的石卓上那道明黄色更加清晰地映入她的眼中,她将灯笼凑近到那道明黄色清辉。
待看清此物时,顾池月的心猛然一抽。
灯火摇曳下,一枝青翠欲滴的花枝上正静静绽放着两朵娇艳的千层花,片片花瓣比流萤还亮眼,比星辰还夺目,令顾池月久久无法回神。
棣棠花。
那石桌上摆放着的分明就是一枝并蒂而开的棣棠花。
棣棠花是定情信物,曾经她是多么渴望百里祁能送她一枝棣棠花,甚至于她在幻境中都在幻想百里祁能亲手为她采摘一枝棣棠花,作为惊喜送为她。然而,事实上,三年前的那个上巳节的傍晚,百里祁并没有送她任何礼物。幻境中百里祁说他到城郊外为她摘了一枝棣棠花,那都是她幻想出来的。那天晚上,他们不过是在护城河边只小呆了片刻,因为百里祁的贴身护卫在百里祁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百里祁很是抱歉地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先行离开,他们三人便一同离开了。也是在那天回去的途上,他们救下了被人追杀的天九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