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自然就是绞国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相国大人顾悠之。绞国国君每几年换一人是家常便饭,上一任国王横死边境驿馆不过刚刚才继位六个月,正所谓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顾家是绞国的名门世家,绞国风雨飘摇几十年,顾家地位始终屹立不倒,连皇室都不能撼动半分。顾悠之拜相二十多年,辅佐了绞国几任国君,其势力旁枝错节,遍布朝野。顾家当真可称得铁打的世家。
顾悠之为相多载,最是会拿捏人心,听见洛千彧的感叹,立马道:“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今后的幸福就全权交给公子了。”
洛千彧开怀大笑,旋即躬身为礼:“如此甚好,那就多谢岳父大人成全了。”
顾悠之引洛千彧到此,心中本就盘算着要撮合此二人。此番,虽不知洛千彧是虚以为蛇,还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对自己女儿一见倾心,但他总归是应下了这门婚事。顾悠之也心中颇为畅快,赶紧扶起洛千彧,大笑道:“哈哈哈,一家人,何必言谢。”
“不过,我方才瞧见令爱心有所属却心灰意冷的模样,想是现在就同她讲婚姻大事怕是不妥。伤痕总是需要时间才能愈合,需要有人的慰藉才能淡忘疼痛。我虽然对她一见倾心,但也并不想强迫她。”洛千彧敛了笑,神情专注,目光坚定:“相国大人,放心,我会让令爱心甘情愿嫁给我的。”
此话一出,顾悠之颇为开怀地又捋了捋白灰的胡子:“想不到公子不仅博学多才,智谋无双,还能对小女这般体贴细致,着实令老朽佩服之至。小女能得公子这般人物垂爱,实乃小女之幸,家门之幸啊!”
刚刚入夜,加之又是三月三上巳节,除了杨柳河堤岸,大街小巷也是一片灯火通明,行人如织,喧闹异常。一辆马车缓慢地从人声鼎沸的街巷中穿过,马车里的女子一动不动,目光落寞之至,隐隐有泪花闪动,似陷入了什么不堪回首极度痛苦的回忆中。
马车穿过人头攒动的街市,拐入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喧嚣声渐行渐远。终于,马车稳稳停在了巷尾处,停在了一座高门大宅的门前,停在了门前蹲在两尊瑞气腾腾的巨大石狮子、朱漆大门上的牌匾上写着‘相国府’的相国府邸前。
相国府大门前,一个丫鬟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着步子,口中还喃喃道:“小姐怎么去这么久,还不回来,可如何是好呀?”
甫一见到马车,丫鬟就跟见到救星般,柳叶眼中直泛得救的金光,提着裙摆,急匆匆地冲到马车前,一边跑一边对着车上的小姐大喊:“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马车上的顾池月被这一声大喊惊地回过神来,她闭上眼睛,定了定神。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淑儿等得你好苦呀!”
车帘已经被淑儿从外面掀开,淑儿对着车上的顾池月又是焦急又是兴奋道。
顾池月睁眼,隐去了眉角眼梢的落寞与悲伤,一边起身下车,一边讶异问道:“我不过是出去了一小会儿,淑儿,你这匆匆忙忙的,还专程守在门口等我,究竟是为着何事?”
淑儿眼疾手快,伸手去扶小姐下车,顺道踮起脚尖,凑到顾池月耳边悄声私语了两声。
须臾,顾池月抬起头,细长的眉微微蹙起,神情瞬间也跟着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