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又被它们逃了,快追!”
搜寻夏婉璎的张何二人没有任何发现,眼见白狗追着青蛇而去,手机上的GPS也突然动了,于是赶紧追上去。
“喂,老板你说,婉璎不会被小青吃了吧?”
何欢有些顾忌地戳了戳张棋安的手臂,看到他回头,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瞎说。”脸色绷紧的张棋安这话丝毫没有说服力,“还有,别乱起名字。”
没多久,二人便追出了山区范围,穿过乡间公路看到了山村。
风雨已经彻底停了下来,东方的天空也蒙上了薄薄一层亮光。
张棋安想让何欢留在这儿,附近的服务区内有停车场,也有商场,看时间很快就能开门了,那样她至少可以坐车回到安全的城区。
但何欢哪里肯依:“你休想甩掉我。”
拽着张棋安衣角的何欢眼神出人意料的坚定,令他再次感到意外,一般人一天之内接连遭遇离奇的事件,心理恐怕早就崩溃了,何欢其人,心理素质貌似出奇的好。
张棋安无奈,只好直言相告:“带着你会影响我们的速度,那样一定会丢失目标,你也不想失去好朋友的对吧?”
其实现在已经快跟不上目标了,靠着手机定位才能勉强辨别方向。
何欢妥协了:“那你先走,不过我一定会追上去的。”
“好好好。”
听到如此敷衍的回答,何欢怀疑地扫了他一眼,还是松开了手。
张棋安看了一眼定位中的方向,然后和何欢换回了自己的手机,施展神行术追了上去。
眼见一道青黑的身影急速消失在视线里,何欢张开的嘴半天都没有合拢:“张老板,也是个高人。”
很快,张棋安就追踪上了目标,于是开始降速,将步频稳定下来,慢慢调整呼吸,缓和刚才由于加速产生的体力透支,顺便还掏出了怀里的牛肉干和香肠,边跑边吃,真有些饿了呢。
好巧不巧,前面的白狗回头看了他一眼。
似乎……有些子尴尬?
他只好装作低头看手机,一看不打紧,是师父传来的简讯——
“徒儿,鬼界碑被毁,尚不知是何原因,后山已经乱套,正一宫二代以上弟子全部出动,三代弟子固守待援。切记,千万不要来后山。”
于是,可爱的张姓弟子抽空给师父打了个电话。
“喂,师父,我来后山了。”
抱元子显然没反应过来,只一秒后便破口大骂:“你个哈皮,不说了你还来!”
“我这有事,那个……”
“你有事?我还有事呢!生死关头,有屁快放。”
张棋安听到从手机里传来呼啸的风声,以及金属碰撞的刺耳声,还有人的哭喊与叫骂,看来师父真是在一个不太能放松的环境里哈:
“行吧,长话短说,您就说点关于我眼睛的秘密吧?我现在遇到麻烦了,估计只能靠这东西帮我了,说不定能派上用场。还有还有,我任督二脉都打通了,还运转了小周天。另外,师父你这道袍到底是什么宝贝?这么叼的,我都一直不知道。”等了半天,没有声音,张棋安讪讪地挠了挠头,“师父,你在听嘛?Hello!听的到吗?What the fuck?”
张棋安都快要怀疑是没信号要挂断重打了,那边才在几声啐嘴之后有了回音。
“你个龟儿,老子欠你的,这叫长话短说?我去你大妈的,死远点,靠这么近是想跟老头子我亲热亲热么……”后面半句显然不是对张棋安说的,在一阵叽叽咕咕的杂声之后,“这些狗东西,不依不饶的,什么玩意儿。”
“师父,您平时不是教导我不要满嘴脏话吗?影响修行者的心境,心境不好,修为……”
“滚!”
说了句“等会回你”之后,抱元子就撂了电话。
看来师父是真的遇到麻烦了,青城山也是。
鬼界碑,是青城山的景点之一。
景区中的那个是仿制品,真正的鬼界碑在后山不为人知的地方静静伫立着。
鬼界碑是由当年张道陵所立,用来镇压妖邪。千百年来更朝迭代,这玩意儿却始终屹立不倒,有着定海神针一般的作用,怎么这时候坏了?
意味着下面镇压的东西要重见天日了?
张棋安安慰自己,张天师那么强,应该都消灭的差不多了吧,而且就算有,被镇压了千年,不早化成历史的尘埃了?可是换个角度想的话,就不太能让人乐观了,强悍如张道陵者尚且不能毁灭、只能镇压的存在你跟我说不是逆天级的?
可是这个时代并没有那么牛比的天师啊!
半个时辰之后,张棋安就再次印证了墨菲定律:担心的事情一定会发生。
只见白狗停了下来,在青城山后山界线之外,神色戒备地绕了几圈、嗅了嗅,终于下定了决心——扭头回去了。
看到这一幕,张棋安的心都要碎了:“小白……大哥?你不能不去啊!我可打不过它们,您看看我这小身板,都不够当早餐的。”
白狗从他身边路过,嘲弄的神情似乎在说:好像我够当早餐似的。而且,本大爷玩命追人的时候,某人还吃了早餐?
之后再不管张棋安怎么叫唤,白狗都当聋了,晃晃荡荡摇着尾巴回去了。
如风而来,如风而去。
张棋安没办法,只得自己打算,于是他给何欢发了位置、说明了情况,没想到何欢立马就回了电话。
“喂老板,等等我,两分钟,马上就到。”
两分钟之后,一辆白色的北京现代停在了张棋安的眼前。
“师傅,我支付宝免密啊。”
“好嘞,下车当心啊。”
何欢歪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张棋安:“怎么,没用过滴滴?我叫了优享,人师父可好了,还耐心给我介绍景点儿呢。”
张棋安耐着性子听完:“我只是没想到,你为什么搞得像出来春游的?”
何欢看了一眼自己拎着的大包小包不好意思地笑了,递过去一瓶水:“不是饿了嘛,正好超市开门,就买了点。”
“大姐,您可知道现在的状况?”
“再知道也得吃饭呐,小白呢?真走了?”
张棋安接过何欢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真甜。走了啊,所以接下来肯定有死无生,我觉着你就在这等我吧。”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何欢一字一句地回答,“这个小白,太没有义气了!”
拗不过,只得带她上路,好在青蛇和猫妖明显没有走远,不知道是因为伤势,还是青城山现在后山的境况——估计是山妖满地跑,道士遍山捉,想必它们也不敢太张扬吧。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碰见哪位师叔?攀攀交情、拉拉辈分还能得救。
靠自己?张棋安自问已经黔驴技穷了。
抱元子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过来。
“你那神通叫灵视,有三种用途,破障、破碍、破法,障是虚的,就是能看透虚实、破除壁碍、解开法术,具体来说就是……还有,别乱用,控制不了会暴走的,这次会死。”没一句废话,看样子他还没脱困,“衣服是八卦衣,别的用处没有,就是抗揍。老头子我四十岁以后就不挨揍了,没用就留给你了。”
“多谢师父指点。”张棋安也不啰嗦。
“用法在你簪子里。小兔崽子,功力提升的倒快,就这吧。”
抱元子挂断了电话,张棋安却分明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骄傲。
何欢一边嚼着薯片,一边凑过来,比张棋安还急:“快,看看,是什么呀?”
张棋安没理她,从头上把束发的绿檀簪子拿下来,一把掰断,空心的簪子里塞了一小卷白纸条。
如此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何欢却在一旁看呆了,连进食的手都停了下来,不是看簪子,而是看着张棋安的侧脸,忍不住道:
“哇,张老板,你美呆了!”
少年蓄起的长发放下来不过到了肩头,垂乱的黑色发丝寥寥挂在他的脸庞一侧,携着一种慵懒的凌乱美,而白皙的脸上因为在树林中穿梭而被树枝划到的几道伤口,给这种美加上一分粗野的气息,不至堕入阴柔。
张棋安勾起嘴角,也没矫情否认,只是无所谓地笑笑:“美能让它们不杀我么?”
何欢连连点头:“我要是妖精,就把你劫回去做压寨夫人哈哈。”
不理会她,张棋安摊开纸条认真地研究起来,毕竟接下来就靠这东西续命了。
纸条上写的果然是“灵视”开启的方法,不过用处不同,开启的方式也不一样。
破障,可以简单地理解为破解障眼法,就是看透虚实,如果之前他知道怎么用,那猫妖的幻境就对他一点用都没了。
破碍,是一种通过眼睛透体攻击的方式,张棋安干脆理解为二郎神之眼,像发出镭射光线一样的功能,不过这看起来威力最靠谱的东西他现在用不了,要求太高,粗粗看一眼就各种不达标。
破法,能够破解别人的法术,听起来更厉害了,但是并没有什么境界限制,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这簪子是十岁生日张棋安从师父那收到的礼物,说明师父显然早就研究过他的眼睛了,并且给这么遥远的将来都做好了准备,想到这,他的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后山的环境,对所有人来说都不友好,被追踪的怕招惹是非,追踪的也怕。
谁都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死的一点也不值。
于是,接下来的追逃过程中,张棋安干脆重点研究起灵视来,重点看“破障”和“破法”两部分。
青城后山,雨又淅淅沥沥地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