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早风,还是有些冷。
正是头疼脑热的时候,洛王妃病了。
洛王爷今天要出征,一大早收拾妥当。
洛王妃忍着病体牵着独子,目送着王爷进宫的马车远去,看着风吹着干叶打着圈。
神情突然恍惚,心道:“这么快了吗?”
“常管事,你带着殷儿,去折柳亭送他父亲出征。”
常管事应声是。
洛王妃压着有些不安的心。
千言万语却只一句:“殷儿,你去看看你爹出征,好好的记住那个场面。”
洛殷懂事的点点头,洛王妃拢了拢衣服,只觉得遍体生寒却不知出处。
……
大军出城,角声响起,城门外,直到高高的战旗再也目所不能及。
庆伯珍拍拍年蓬的肩膀:“回去吧!”
年蓬回过头,看着城门楼远处有几辆马车驶过来便道:“珍兄先回去吧,我还要送一送故人。”
庆伯珍看着停在面前的马车,点点头,便转身上车离去。
马车窗帘子掀开,皎皎美人出头来:“你是来送大军出征的,还是来送我的?”
年蓬轻轻低笑一声反问道:“还回来吗?”
白芨扭头看了看这城自小生活的繁华老城:“不回来了,你自己在这里要多多保重啊!”
年蓬看着发小,知道多说反而伤感,拱拳道:“此去山高水远,好自珍重。”
美人微微一笑不在言语,车马过,片刻帘子又掀开:“小蓬子,大哥走了!”
年蓬笑着咧开嘴,大声的回道:“誒!”
……
入夜,满城春花的香气。
承恩府内,桃姑姑,正在给那盆蟹兰浇水。
“园”外,女婢匆匆进来,附身耳语。
桃姑姑大惊,连忙入内,屋内传来惊呼。
片刻后承恩府马车,在道上疾驰,桃姑姑掀开帘子道:“快,在快!”
车夫的鞭子又加重起来,马儿吃痛的飞奔。
到了王府,府内哭声传来,庆夫人一个踉跄,不管不顾向前奔去。
只见婆子女婢跪了一地,床上的洛王妃已经没了生机。
“小栀!小栀!”床上的人全然没有反应,已经探不到鼻息。
“御医呢,御医呢,都是干什么吃的,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庆夫人惊叫道。
“裘御医,你说!你平日给王妃把平安脉,不都是好好的吗?”庆夫人完全失去了理智。
眼见夫人失态,桃姑姑忙扯着旁边跪着的王妃的近身姑姑,询问缘由。
“王妃当初产子艰难,产子后身子更是羸弱,后小公子失踪又大悲大喜,身子被掏空,不想春寒料峭,突发心悸”。
裘御医,俯首扣罪。
“夫人”,桃姑姑连忙起身扶着快要晕厥的庆夫人,庆夫人摊坐在椅子上。
“夫人,王妃今日用过晚饭后,回房路上突说胸口闷,婢子连忙谴人请御医,可是王妃靠着婢子,就倒了下去,裘大人赶来,王妃,王妃……”近身姑姑,泣不成声,岂会不知这一次自己是没命了。
良久,屋内哭泣声渐小,庆夫人缓过神来:“桃姑,你去谴人向宫中禀告。”
桃姑姑退下,刚掀开帘子,洛殷便小跑过来:“娘,娘”。
娃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奶娘仆从在后紧紧跟着。
“庆姨,我娘她怎么了”,小娃娃趴在床边摇着床上人的胳膊。
庆夫人一把抱住娃娃泪水涟涟:“好孩子,你还有爹,还有庆姨还有伯珍哥哥呢。”
小娃娃“哇”一声哭的撕心裂肺。
府内,哭声一片,婆子女婢赶着头巾孝衣。
慈菇带着人手安排府内上下,鱼翁整个人显得更加苍老了:“师妹,人死如灯灭”。
“师兄!”庆夫人靠着桃姑的肩膀上,已经哭哑了嗓子。
“年蓬,殷儿呢?”庆伯珍抱着双臂,看着下人们挂上白布。
“哭累了,裘御医开了安神的药,睡下了。”年蓬转头看着屋内苍老的阿翁:“殷姨确是心悸而死”。
那日,阿翁的白发突然又多了大半,纸篓里是殷姨被撕碎了的名字。
“阿翁可能早就知道了吧。”
年蓬和庆伯珍默契的对视一眼,只是苦笑着。
天微亮,帝王的近身内侍,带着一大批人,浩浩荡荡登门。
“陛下口谕,突闻洛王妃去逝,朕深感痛心,王妃贤德淑美,特追封为驻国夫人,葬入帝陵”。
白净内侍又道:“夫人,王爷出征漠北,王妃突逝,陛下意思是秘密发丧,还请夫人以大局为重啊!”
不管庆夫人是何心情,此刻也只道:“妾身明白,谢陛下”。
众人附身扣首。
天大亮,各府内只听昨日哭声,各府知其有异。
但是王府里的人只道,是公子突然病了,门口的红灯笼依然高挂,旁人也无法探究什么。
有心人只暗暗规矩了出行,歪风邪气少了不少,都城里,真真正正的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