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回了。”
“不回了。”
妄雨自然知道乌九指的是何事，可是她已不愿再相信他们，哪怕是昔日高高在上的老祖宗，在她眼中，也不过如此了。
“道友所见略同。”乌九苦涩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们去见见他的师弟吧。”
“我们欠他的还不了了，但送他师弟一些好处还是简简单单的。”
寂寥的虚空中，有着两道流光逝过。
……
重重大山之间，聚拢着浓浓的灰雾，遮人眼目。
一座巍峨大城在其中若隐若现，城头一个死字当立，如有万钧之沉。
在其中一间厢房内，卓微疲惫地躺在床榻上，熟睡了过去。
而一袭白衣的白方，立在屋顶，目光所望，风轻云淡。
那般深邃的眼眸中，罕见的泛起温柔的思念来，那是往昔，那个令人无力而绝望的时期。
“成仙，一定要成仙…然后回来，解救我们！”
“快走，快走！”
“阿白——”
无数的嘶吼和咆哮声声荡入耳，最后一声，是他红颜的哀鸣，在嘈杂声中如此清晰，让他心碎，那一瞬，只有伤悲。
风在吹，烟在燃，战斗还在继续，这片土地上的血流成了河。
可是她没了。
白方鼻尖忽然微酸起来，他一怔，为之收回思绪，低喃道：“成了仙，又如何，还不是那么地可笑，什么都没挽回。”
那一天，那个轻蔑的眼神，那被轻易击败的一幕，那道只有他能听见的怒吼。
他的回归，带给那颗星球深深的绝望。
所有人都放弃了，但他还没。
他还会回去，这次会将一切都踩在脚底！
目光，逐渐凌厉。
然而，在他眼底下，有着两道人影经过，并走入房间，他什么都没注意到，而他也未被注意到。
“你的小手段可不轻。”
妄雨伸出小拳头，轻轻地展开，露出一朵焕发着白色柔和光芒的雪花与一片平平无奇的深黑色叶子，叶片之上没有纹路，只是一片椭圆叶子，完整的叶子，并没有叶柄存在，至于叶尖和叶基也是混淆不清。
当这片叶子出现的时候，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乌九张了张嘴，似乎想用手触摸，但很快收了回去，笑了笑：“真是舍得。”
妄雨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小巴掌往前一送，这一花一叶便旋转着钻入了卓微的眉心。
床榻上，面容有些惶恐的卓微，迅速平复下来，变得祥和。
“他自保之力太弱，日后，我们也给予不了他什么帮助，倒不如现在掏出点珍藏之物出来，让他快些成长。”妄雨道。
乌九皱了皱眉，看了前者好几眼，才狐疑地道：“的确如此，那我就…”
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妄雨挑眉道：“我看你那柄沉星和仙极寒魄草就不错。”
“这…这有些不妥。”
乌九神色激动，但却憋不出什么话来。
“有何不妥，莫非是舍不得？”
一声轻笑，倒叫人有些羞恼，可乌九沉默了，他看了眼卓微，沉吟了好一会才道：“那便依你。”
说罢，在两人身前出现一柄剑身长一尺的短剑来，此剑黝黑，宝光浑重。
于它一同出现的，还有株如冰晶般璀璨晶莹的小草，叶身微微摇曳，无数寒意流淌而出。
“好好活着。”乌九声音沉重，取出卓微的血与魂丝将两物包裹着，接着一指点出，有道灵光从指尖冒出，随两物钻入卓微眉心。
“这几样好东西，不知让多少老怪物馋着呢。”
“那你又可知，青空大哥的《三落》是如何纵横寰宇的。”
“他可是圣人，我又是什么。”
送出两物后，乌九神色倒轻松了不少，与妄雨谈笑间大步走了出去，一步跨出，即数百里外，很快离去。
两人走后，重重大山之间，恍然间有大雪降下，浓雾散去，万物都被凝结，就连天地间的灵气都是一空，似乎都被冻结了。
屋顶之上的白方浑身一个哆嗦，有些震惊地接过一朵雪花，许久许久，他都没感受过这等寒意了，可真是奇怪啊。
……
一座巍峨大山屹立于眼前，山尖高高耸入云中，一眼望不尽。
卓微惊恐地望了身后锁魂的恶鬼与凶人，忙不迭爬了上去，速度奇快，一路上他都没有向身后看去。
他没觉察到，那些阴森凄厉的声音早已在耳边消散，可他还在害怕，仿佛那些声音缠绕在他脑海之中，接踵响起。
不知多久，他精疲力尽，脚步一颤就倒在了地上，他向身后看去，却也看不到那些令人惊悚的身影，身后只有一条蜿蜒而平坦的山路，目光尽头，皆是模糊。
他松了口气，在地上坐了一会，慢慢爬了起来，而有一人同样气喘吁吁地迎面而来，似乎是往山上下来。
“卓微，我等你很久了。”
走近了，才发现只是一道人形光影，可他居然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疲累，一时有些惊诧。
而且，为什么等我？
卓微想张嘴问问，但光影却伸出一只手缓缓地贴向他，而他，也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去。
很快，两只手贴对在一起，一瞬间，天旋地转，一切都在他眼中明明暗暗起来，大日潜伏，大山隐去，光影咧开嘴笑了笑，散开了。
“你是…”
他还保持着那个动作，但天地却像被替换了一般，如墨般深沉，更为诡异的是，他并不知晓这些，因为，脑海之中电光闪闪，一些失去的记忆正迅速回归。
晦暗的天地间，一片叶飘落，很慢，又很快，无法形容，再睁眼时，叶片已经落在卓微头顶。
变化，于此时产生，它似这所有黑暗的源头，一瞬间，整片天地都奔涌着化进它那小小的身躯。
接着，天地清明，天还是那天，山还是那山，人也是那人，只是，不同了。
卓微捂着头，痛声怒嚎，脑海中似乎产生了什么变化，有磅礴无边的诡秘力量钻了进去，他的头颅都要爆开，但好在那股力量似乎不是冲着破坏而去，虽然动作蛮横，但也有一部分力量修补于他的魂念，修修补补，时间漫长，但好算撑了下来。
“滴答…”
汗出如浆，滚滚而下，卓微从地上爬起，双眸前所未有的明亮，他虽然不明白那诡秘是什么，但也知道这让他受益匪浅。
他并未望向身后，但身后数米的景物一一细致地现于他的脑中，比起肉眼来，看的要更加舒畅得多。
“被困住了这么久…我回来了。”
卓微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望向山顶方向，有股牵引隐隐告诉他，一切不止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