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花花面色冷凝,两者间已经僵持了许久,他手段几乎尽出,却还是拿这诡秘的黑雾不得。
到底是何物!
他细细思忖间,坑底再次传来高呼。
“道友,勿要藏拙了,你我二人同时发力!”
“可!”
黑雾嘶鸣不休,身形遮天蔽日,极为可怕的是它可蚕食魂魄,一举一动间,容花花等人都感受到了压制,心中清明有失,不再舒畅。
“碎元指!”
容花花一声大喝,祭出自己的中指,轻飘飘地触及黑雾,这一刹那,空间似乎凝固,黑雾节节败退,一丈丈崩溃开去。
坑底之下,此时也有着蒙蒙清光显露。
黑雾发出惨叫,身形骤缩,天光显露。
容花花探出真气大手,足有数十丈,想要抓住黑雾,声势骇人。
可惜后者的速度极快,一闪而过,再也寻不见气息与踪迹。
似乎是了不得的大遁法!
容花花收回手掌,身形缓缓下降。
于此同时,躲匿极好的苏香凝也从远处跑了出来。
坑底下的三人也飞腾了上来。
老人上前一步,对着容花花致谢:“此次,多谢道友了啊!”
“无妨无妨,”容花花不以为意,只是呵呵笑道:“倒是有些可惜此物逃掉,这南元之地又要多上一大祸害。”
“天运微微,星月低沉,恐有大变,道友不必自责。”
“正是,正是。”
容花花点点头,接着目光掠过老人与少女,落在卓微的身上,语气惊诧:“好生顽强,好生不凡。”
“世间有缘者也。”
老人仰着天,淡淡地道。
容花花眉头一动,想要探知其者的修为境界,可却完全茫然,对方身上气息只是犹如一个普通人般,平平无奇。
只是,这怎么可能!
在他的探知下,道一之下,修为境界皆可知晓。
这时,苏香凝在一旁停下了,她犹豫起来,踟蹰不前,脑海中思绪翻腾,并下意识地抿了抿淡唇。
“你是谁?”齐紫衣略为好奇地看着她,接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了狼狈未醒的卓微一眼,走开了几步。
苏香凝愣了愣,也没说话,只是分外为难地走近了去,打量起卓微的脸面来,泥土、雪水…血迹等与伤口交错混杂,实在是有些丑陋。
她蹲下身,探知着卓微的气息,心中微惊,对方气息十分微弱,如风中残烛,十分会真正倒下一般,但奇异地是,他一直坚持着,坚持到了现在。
倒真的当得起顽强两字…只是…还能坚持得了多久…
苏香凝有些惶恐,歉疚之意溢于言表,她伸出颤巍巍的手将长剑放下。
“前…前辈,他会死吗?”
老人笑了笑。
容花花也想笑,但很快收敛了,他沉吟着,在前者都要哭起来时,才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他…大限将至,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
老人古怪地瞥了容花花一眼,并未打断,只是轻轻地咳了两声。
齐紫衣张了张嘴,她望着两位老人模样,着实诧异,怎么感觉事情不是如此!
听了容花花的话,苏香凝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一层水雾很快聚集起来,整张脸似哭非哭,似害怕似难过…
她用尽力气道:“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没有。”容花花坚定地点点头。
“那好吧。”她瘪着嘴,努力不让眼泪涌出,然后挣扎着,抱起脏兮兮的卓微,走到大坑前,低声道:“还请前辈一会将大坑填掉,为他塑一方大墓!”
说着,就要丢掉。
“等等,”容花花眸光思动,缓缓说道:“你往南走一天一夜,那里有处好地方,在一颗红衫木下,将他葬好,想来他也能心满意足,不会计较你的过失。”
苏香凝再次挣扎起来,她望着遥远无边的南际,心中犹豫。
一天一夜…那得多久…
等等…什么时候考虑这个了。
苏香凝微抬着头,还是一副很难过的样子,“前辈…这样真的有用吗?”
“那是自然。”
她沉默着,就如此抱着卓微向着南方走去。一步一步走远。
她低念着:“一天一夜好久的…你这个混蛋不会半路就尸体发臭吧…先挺着,多活一会…”
想了一会,她又道:“最好别死了,好让我揍一顿…”
她缓缓想起筵席上卓微所为,已是十分不易了,毕竟,也就一个练气罢了,又能如何呢?
“祖爷爷…”
齐紫衣想开口,但被老人摆了摆手打断。
“放心吧,他会好好活着的。”
“只是,道友所为,倒是有趣。”
老人淡淡地笑了笑,“若有什么疑惑,这一路上陪我走走吧。”
“好。”容花花应下。
三人走向另一个方向,容花花微不可查地回头看了看,露出得意的笑容。
“南元之地,道一寥寥啊!”
容花花长叹一声,有些惆怅。
“那元婴之辈呢?”
老人问道。
“倒也不多,进境实在缓慢。”
“道友入在元婴多久了?”
“七十八年了。”
“哦,如此,倒也不差。”
“差矣差矣,不入道一皆为凡,其间差距实在太大。”
“那是自然。”老人哈哈一笑,接着道:“那道友参悟多年,以为的道一是什么?”
“是种极致的意,是别类的虚无力量…我能感觉到它离着我很近,似乎只差一步,但这一步,却又极其遥远,无法形容。”
容花花眉目凝重,“不知道友有何高见!”
“高见倒是不敢当,只是,替道友感到惋惜,道一道一,入的就一定是道吗?道这种晦奥之物,岂是如此能触碰到的。”
“哈哈,道友深想了。”
“道一道一,入的不是道吗?”
容花花心头一阵,低声细语,神色迷茫:“那我这些年悟的是什么?道一又真正是什么?”
“道友。”
“什么?”
“看天!”
容花花如石凝住,而后行起大礼,“前辈如师,花花自此不敢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