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怎的都见了血？”楚栖池一到湖中央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到了楚清颜身边，果不其然，有人被剁了小指。
仔细一看，还正是方才议论楚清媛的那群人里的一个，楚栖池皱了皱眉，倒不是怪楚清颜随意动了手，只是觉得自己这别苑里的毯子贵得很，被这种人的血沾上了，回头定是要扔的。
楚清颜没有回话，反是抬了抬左手，示意楚栖池莫要说话，一双冰冷的眸子仍然紧盯着赵梦，目光移都没有移一下。
角落里的慕钰尘，也皱了皱眉，直觉楚清颜此时的状态不大对，但他却又不适合此时现身，只能在角落里干看着着急。
“还要继续吗？莫要着急，你还有九次机会胡扯，九次机会用完了去，本殿觉着死牢或许挺适合你，你可以去试上一试。”
“......”赵梦话都不敢说了，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实在不能说，真相若是被他们知晓了，自己定然生不如死。
“赵梦，本殿再问你一次，这首诗，你从哪来的？”楚清颜弯下身子，笑看着赵梦，杏眼弯弯，本是娇憨，此时却令人不寒而栗。锋锐的匕首顺着脸而下，继而挑着赵梦的下巴，没有对楚清媛那般温柔，而是在赵梦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啊！”赵梦痛喊出声，没有毁了一个贵女的脸更残忍的事了，贵女交际全部都是靠脸撑台面，若是毁了容，那一生就毁了。
“各位小姐，我家殿下此刻有点私事需要处理，诗会论诗这一轮便舍去吧，请各位移步湖心亭。”清云面带笑容，走下高台，对着看热闹的贵女们说道。清水则走向了男客处，领着男客一同走向湖心亭处。
虽是湖心亭，但却是极大的场地，亭子连着两条通道，一条女客所站，一条男客所站。宾客双方把自己的诗作，上亭子里写出，再由两边宾客互相点评，如此既风雅，也能促进男女之间互相相看一番。
而这些本是娇生惯养的贵女，此刻见了这般鲜血横流的场面也能面不改色，，甚至饶有兴致的看着热闹，着实令人发指。
“是。”见大长公主赶人了，贵女们都识趣的起身行礼，纷纷向湖心亭而去，唯有一名身着织锦镶毛斗篷的女子还坐在原地。
“这位小姐，这边请？”清云躬身看着她，右手化为掌，指向湖心亭处。
“姑姑请见谅，臣女乃是翰林院主事赵芒的亲妹赵曼，与这台上的赵梦颇有一些渊源，可否让臣女在此看着恶人得法？”
“既是小姐所愿，我就不强人所难了，您若是有意，自可上前瞧着，我家殿下定是不会在意的。”清云也知晓两人之间的渊源是何，使了腌臜手段对付嫡姐的人，嫡姐定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看着她恶有恶报也是能出了这口气，她自然也不会再拦。
换句话说，自己被人算计，自然是有气，若是这赵曼咽下了气，转身离开，自己反倒瞧不起她，心中有气，却因为畏惧强权离开。如今，她主动留下，可见也是个敢爱敢恨的，反倒令人另眼相看。
“多谢姑姑。”赵曼行了一礼，便跟在清云身后走上前去，甫一站定，就遇上了跑到这边来的哥哥赵芒。
兄妹两相互看了一眼，知晓对方无碍，就心照不宣的站在那看着楚清颜对付赵梦，实话说，看赵梦这个惨样子，他们心里倒是舒服极了。
“殿下，臣女真的不知，什么也不知道。”赵梦徒劳地摇头，脸上血肉模糊，看着瘆人极了。
“是吗？”楚清颜这次没有那么快就下手了，反倒是把匕首放在她的手上，赵梦用力的想要收回手，却被楚清颜一脚踩住，动弹不得。
“莫要动，不然就不好看了。”楚清颜笑，手上一点一点使力，缓缓地把匕首往下压。
“啊！”赵梦眼睁睁的看着手指被一点一点的切下，蚀骨的疼痛莫过如此，眼看着人就要疼晕过去。楚栖池眼疾手快的点了她的穴道，让人不得不清醒。
“我说我说，不要再用力了，不要再用力了。”赵梦终于还是妥协了，说了顶多一死，若是不说，这样的折磨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说。”楚清颜收回了手，削金如泥的匕首被她顺手扔入了湖里，理由——脏。
“是顾畅......顾畅得了他爹的意思，要从顾嫦婳手上拿什么东西，但是顾越名下的所有庄子店铺都被人监视了，顾嫦婳身边更是有不少暗卫暗地里护着，顾畅把人弄晕带了出来，但不知道要送到哪里去，正好遇上了我，他和我一合计就把顾嫦婳关到了我郊区的一间小屋子里，后来......后来......”
“后来怎么了？”楚栖池原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听了赵梦说的这段话，猜也猜出了楚清颜对她动手的原因，现在只恨自己没有亲自下手。
“后来顾嫦婳就在那里面被杀了，我说的诗就是她临死前写在地板上的。”
“......你念的那首诗，最后一句话，可是原本就有的？”
“是，我真的什么都说了，是顾畅......是顾畅亲手把顾嫦婳虐待死的，我只是......我只是给他提供了东西，别的什么都没有做，如果不是我，他也会遇到别人的。”赵梦担心楚清颜还要对她动手，赶紧坦白。
“那间屋子......在哪？”楚清颜的嗓音不住的颤抖，她是见过顾嫦婳的死状的，全身上下筋骨寸断，没有一块好的皮肉，整个人就像掉进了血池里一般，血淋淋的，顾家连打理都不愿意给她打理一番，脸却是没有伤，这还要多亏了她那位好色的弟弟顾畅怜惜美人的放荡性子。
这么多年，楚栖池不说，她也知晓，楚栖池一直没有放下过顾嫦婳，也一直在寻找顾嫦婳死去的那个地方，他对顾嫦婳配备的暗卫和自己一样，顾嫦婳的武功和自己也相差不大，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被人俘住害死。
也就是说，顾家还有同党，这个同党是兄妹两心中永远也拔不掉的一根刺，楚清颜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过，但两个人一起找，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消息。当年无论怎么言行逼供顾畅和顾越都不愿意招供，口中喊着要让楚清颜兄妹两愧疚一辈子，随后就一头撞死了。如今两人怎么也想不到，顾嫦婳的死竟然和这位与顾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赵梦有关系。
“就在京郊，这些年很多人在找顾嫦婳受害的地方，我怕扯上我，就没有再管过这座宅子，那个房间里的血......我也没有让人打扫过。”
“起来，带我们去。”楚清颜僵硬着身子，对赵梦吩咐道。
赵芒兄妹怎么也没想到，这赵梦胆子这么大，顾嫦婳当年可是二皇子的心尖宠，她都敢帮顾畅对顾嫦婳下手，这么大的罪名，以楚栖池的脾性和大长公主的狠劲，赵梦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兄妹两纠结着，要不要一同跟上去，但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们也不便插手，只好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大长公主和二皇子随着赵梦离开。
慕钰尘见两人走了，也悄悄地跟了上去，顾嫦婳他虽然不了解，但也知晓其对于楚清颜和楚栖池的重要性，更别提她是为了他们死的。顾嫦婳的长相更是与自己有些相像，当年她的死状，他也看过，心中也为这位绝世的女子默哀过。
如今亲眼见到顾嫦婳死去的地方，对于这两人定然是极大的打击，慕钰尘想来想去，还是跟了上去。
楚清媛则老老实实的回了宫，后面的事，是她绝对插不上手的。顾畅的手段她也听说过，狠戾毒辣，向来那间屋子也是一片惨状，为了避免自己吐出来，被兄长和长姐打一顿，楚清媛很自觉的离开了。
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他们才到达了目的地。
是一个很雅致的小院子，立在群山之中，因为下了雪，皑皑白雪堆在院子里，一片静谧，这般雅致的地方，却是顾嫦婳惨死的地方。
落差之大，令人无言。
“就在这间屋子。”赵梦在暗卫的驱使下，带着众人走进了院子，径直走进了主屋，在烛台处摸索了一番，一转烛台，墙壁上就发出了“轰轰”的巨响，一道暗门暴露在了他们面前。
门一打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陈年的阴湿之气扑面而来，还有一层沙土被掀了起来。
楚清颜和楚栖池在门外站着，久久不曾动身，有人说近乡情更怯，此番，两人终于找到了辛苦搜寻四年的地方，却是心中升起了一股抗拒。
仿佛进去了，就有什么信念就此崩塌。
“殿下，进去吧。”清水见楚清颜踌躇良久，不愿进去，知晓她不愿，却还是开了口，早晚都要进去的，还不如早痛早了断。
“嗯。”楚清颜没有说话，楚栖池却答应了，拍了拍楚清颜的肩。
“走吧。”说完，他就带着楚清颜一同走了进去。
密室常年没有见光，一片湿闷。
“唰。”暗卫点亮了手中的蜡烛，放在一边的烛台上，密室的全貌清楚地摆在了众人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