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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从世界上消失

秦字新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

因为木青欣处于昏迷状态,所以一直找不到她的联系人,等她稍微清醒一些,才问出来秦字新的联系方式。护士似乎很着急,电话里没有说清楚,只说木青欣车祸住院,希望他快点来,就匆匆挂了电话。

秦字新只觉得全身冰凉,世界好像一下子陷入了黑暗,同时,他好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他慌乱地离开公司,叫了司机送他去医院。

秦字新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两点。在病房里看见木青欣时,发现她正坐在床头,透过窗户去看天空。听见声音后转头来看他,对他安慰似的微微一笑。

她脸色不算苍白,但也不算有血色。嘴唇略有些干裂,脸上贴了一块纱布,头上缠着厚厚的一圈绷带。总体来看,没有太大的问题。秦字新长长吐了口气,高度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顿时觉得浑身无力,几乎要坐到地上。

他轻轻地向木青欣走过去,站在床前仔细地审视木青欣的伤口。木青欣对他笑笑,拉起他的手,对他说:“没有什么大事,幸好司机及时刹车了,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左腿的骨折。你不要担心了。”

“不担心,怎么能不担心,如果你接到电话说我车祸住院了你会不担心吗?”秦字新一边说,一边找了椅子坐在床边,把木青欣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他看了看木青欣打着石膏的左腿,想要摸一摸,最终还是没有伸出去手。

木青欣理亏,看着哥哥的样子,她知道这回哥哥真的生气了。她好久没见过哥哥生气了,已经十几年了吧?估计那位司机要惨了。

秦字新握着她的手,眼神专注地看着她,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前几天说你身边只有我一个人了,其实我也是,我身边也只有你一个人了。你现在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是我生活的动力和温暖。刚才在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会怎么样,想了很多可能,最后发现我想的坚强活下去根本就是一种妄想,如果你出事了,那我也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木青欣愣愣地看着秦字新,还没有回味过来他说的话,就听他又说:“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然我怎么可能听你的话去找女朋友呢。”木青欣想起了那天晚上半梦半醒间听见哥哥说的话,他说,我是你哥哥,一定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木青欣从来没有怀疑过哥哥说过的话,但是也从来没有这么真切的感受到哥哥的承诺和哥哥的爱,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真的不是一个人,她身边真的永远有一个人陪着,什么孤独、自闭都只是自己被蒙蔽了眼睛,看不清楚,摸不真切。木青欣的眼眶一热,眼泪刚流下来就被哥哥擦掉,听见哥哥嗔怪地说:“别哭,眼泪流在伤口上怎么办?会很疼的。”

木青欣撒娇似的对秦字新说:“有哥哥在这就不疼。”

“你以为你哥哥是神仙啊,可以把你的伤治好。还是要自己注意身体,好好休养,最近这一段时间我都住你那儿好了,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看见木青欣乖乖点头,秦字新心情舒畅,一边把木青欣扶下去躺好,一边说,“我去找一下医生,顺便给你带点吃的,还没有吃午饭吧?”

木青欣又乖乖点点头,秦字新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发,轻轻走出了房间。

不得不说,这家医院的隔音效果真的非常好,病房门口围满了说话的人里面也什么都听不到。

秦字新刚踏出房门,脸上的温柔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眼神和严肃的神情。几年间在不见硝烟的商场上的历练,让他在平时就不怒自威,如今更是浑身散发出一种强劲的气场,给人以无形的压力。

站在病房门口的,是一位医生,两位警察和肇事司机及监护人。

“您好,我是这起交通案件的负责人,我姓李。请问您是秦字新秦先生吗?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谢谢配合。”其中一位警官上前对秦字新说,其他人也停止了谈话,把目光转向这边来。

“您好,李警官,我是木青欣的哥哥。”秦字新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李警官。

李警官核查身份证的空档,肇事司机的监护人走向秦字新。那是一位身穿职业套装的女性,身姿高挑,妆容精致,头发束在脑后,透出一种干练的气质。“你好,秦大总裁,久仰大名啊!我是金业制作的副总,陶乐银,也是陶乐语的姐姐。哦,对了,贵公司最近与我们公司的合作就是我负责的。”她一边伸出手一边对秦字新礼貌一笑。

秦字新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中不满和愤怒的情绪愈加浓烈。他没有理会对方伸过来的手,径直走向医生,边走边说:“如果陶副总是想谈我妹妹和你妹妹之间的案子,请等待我的律师和你联系;如果你是想在这里谈两家公司之间的合作,那对不起,我现在没有时间,再者我本人不需要谈合作,我只负责审核合作,关于合作的事宜,请你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和我们公司负责这起合作的人详谈。”

他没有注意背后女人发青的脸色和忧愤的眼神,只是在和医生聊过、从李警官手里拿回身份证向电梯走去时,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元秘书,你查一下谁手下在负责和金业制作的合作,告诉他,把这个项目断了,或者再找合作方。今天我应该回不去了,把文件之类的发到我邮箱里,下午的行程也全推了。”

说完挂了电话,又找出一个号码重新打出去:“利野,最近有什么案子吗?有个案子想交给你。”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VIP病房区,却可以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李警官在看见秦字新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位是个不好惹的主,当听到肇事者家属称他为“秦大总裁”,他才想起来为啥看他这么眼熟,自己的女朋友是做财经的,家里放了很多杂志,这位就是上家里杂志封面次数最多的男人啊!又听到他打电话,在听到“利野”这两个字后,他脑海里浮现出“岑利野”这个名字,心下又是一震。岑利野啊,享誉律师界的常胜将军,进入律界以来无败绩。这样看来,受害人家属是不想和解了。他转头看向那个肇事者,刚刚还趾高气扬、撞了人还没有一点悔意地说“又没死,我刚买的新车还被拖走了”的样子现在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和不知所措。这就是个在家里被宠惯了的大小姐,刚考了驾照就不要命的在路上飙车,出了事觉得家里会摆平,什么都无所谓,如今知道家里不管用了,才开始担心自己的后果。李警官向来不喜欢这种人,但也忍不住想,十八岁刚过就被送进监狱的话怕是一生也就毁了。不过这个念头只一闪而过,他是一个警察,要秉持正义的心,公平地走法律流程,既然违法了,就要承担后果。

陶乐银看着比自己小十岁的妹妹惊慌恐惧的眼神,咬了咬牙,向秦字新的方向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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