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的那一刻,父亲留恋地望着牧野,忍不住用他宽大的手掌轻抚牧野的头顶,似哭似笑地对着牧野说道:“走了……以后你自己要坚强。”
“嗯。”牧野忍不住低头轻声应道。
没有哭泣,没有悲伤,父子两人就像是朋友之间的道别,短暂,急促,头也不回。
那些看似并不存在的感情,只不过是被压抑在了心头,两个人都不想对方看到对方的懦弱和感伤。
伴随着父亲离开的身影越来越远,牧野心中骤然一颤,鼻翼一酸,炙热的眼泪沿着脸颊开始滚落。
“爸爸!!”
不知道为何,牧野骤然放声喊道。
父亲的身影骤然停下,他似乎想要回头,最终却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离开前高举着自己的右拳,坚毅地挥了挥。
当这最后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的最后一刻。
“爸爸!!”牧野满含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
……
“你知道心裂的感觉吗?这是一道创伤,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每当我想起来这一刻的时候,它都会隐隐作痛,让我夜不能寐。”
天亮了,墟原的太阳像是一个烧红的铁块从远处徐徐升起。
红色的阳光洒在牧野的脸上,牧野缓缓地从地上坐起,精神有些不振地望了望面前早已熄灭的篝火。夜里很冷,如果没有篝火取暖的话,很难能够在墟原的平原上睡着。
没有太多的纠结和懒惰,牧野起身简单收拾一下周围的装备,继续向着远方行去。
距离目标地只剩不到十里,剩下的路程必须要小心谨慎了。
黑色的墟原上,一身漆黑麻木的牧野漫步行者,身上的麻布就像是保护色一般使之融入到墟原中。
相比较之前的安全区的荒凉寂寥,这一片新的冒险区域要更加的活跃和危险。
在天空中,已有不知名的黑色翼种在盘旋,像是苍鹰一般在寻找着可以狩猎的猎物。极远处的平原上有着黑色的影子掠过,如果不出意外的应该是某种动作极为敏捷的小型异兽在狩猎,一些活下来的小动物也在利用保护色尽力地保护着自己。
走入危险区域后,牧野毫不犹豫地将短刀取出紧握在手,心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必须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一旦找到羚羊和牦牛群的存活痕迹,马上离开。”
……
经历过异族烈焰燃烧过的墟原,原本茂密和旺盛的外部植物大多不存,仅有一两种怪异的变异植物能够在墟原严苛的环境下生长。满布剧毒针刺和鲜红果子的食人荆棘,体表坚硬到像是石块一般的铁头菇。
在这一片危险区域,食人荆棘和铁头菇遍布各处,几乎每十米便能够看到其中一个。这也是为数不多的动物们可以食用的植物,除非万不得已,牧野尽量不去碰这些东西。
食人荆棘的剧毒可不是闹着玩的。
牧野身旁的食人荆棘树下有着一只被毒死的灰色巨鼠,红色细丝已经蔓延这只灰色巨鼠全身,正在渗入巨鼠的身体内吸取着它的养分补给食人荆棘。
食人荆棘可以主动攻击附近的猎物,红色的果子散发着极为诱人的香气。能够在墟原上生长的植物,绝对不是普通的植物,它们更像是某种不可移动的猎手。
铁头菇则是另一种策略,够硬,不好吃,基本大多数的动物都无法消化这种植物,对它兴趣乏味。
这两种也是如今墟原残酷生态的现状,要么做一个残忍的猎手,要么就做一个头铁到谁来都碰一头包的石头蛋。
牧野还不到招惹这两种植物的地步,如果身上的肉干没了,挖开地表找到的东西,要比外面的这两位好惹的多。植物大多不存,但是地面之下较深的位置,有着某些旧时代的生物留存,虫子,巨鼠,某种根茎类的植物等等。
不知不觉,很快时间便到了中午时分,墟原的烈阳炙烤着大地,气温很快便会到达一个让人炎热的地步。这就是墟原上的特色,昼夜温差简直就是冬夏之别。
炙热气温下行动,意味着牧野会消耗更多的水分,而水则是生命之源。不到万不得已,降低损耗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想要找一个安全的避难所现在还是挺苦难的,不得已,牧野在一个土坡的背面搭了一个灰色的简易防暑棚,等待着最炎热的时间慢慢过去。
水壶还剩一多半的水,肉干也够支持四五天的量,牧野的心情还不至于特别的焦急。
一个人在棚子里静静地坐着,思索着如果去规划观察点,以及准备狩猎动物,补充肉干的损耗。
“轰!”
毫无征兆地一声爆炸声骤然在近处炸裂,牧野身体骤然一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身后的土坡。
“声音应该是从那里传来的,这种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
牧野从未听过像如此惊雷一般的炸裂之声,如此晴空万里,绝无可能有雷声闪电,这个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
未知往往代表着危险,可危险也往往代表着机遇。
几乎没有迟疑,牧野骤然起身离开防暑棚,快步且小心翼翼地向着坡上行去,想要找到那爆炸声的来处。
等到他走到坡顶的时候,轰然的爆炸声又一次传了出来。一股黑色的硝烟从坡的另一面骤然升起,近处的情况正处于白热化的时刻!
牧野伏在坡顶,小心翼翼地看向远处。
那冒着硝烟的地方距离此处的位置大概在一公里以内,单凭肉眼看去只能够看到一些跳动的黑点和一些爆炸的深坑。
好在牧野有祖传的自制望远镜,连忙迫不及待将望远镜拿了出来,向着爆炸处观望着。
“这……不可能……这是梦吗……”
手中的望远镜在颤抖,牧野身体更是压抑不住身体的激动和震撼,透过望远镜的镜片他看到了仿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画面。
望远镜的另一边,一群人围着一直极为凶残且巨大的异兽来回地跑动着,手里拿着各种怪异的武器向着异兽发动进攻。
在牧野看来仿若死神代言的异兽此刻竟然被这群人死死地压制住,紫色的血液正在从它身上各处的伤口溢出,它的动作越来越慢,到了现在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异兽的危险之处在于它们之间有着某种联系,某一只如果遭到危险的话,近处的异兽也会赶来……所以,如果不能快速解决掉战斗的话,将会有一波接一波的异兽来袭,最终会到达一个无法抵抗的数量。你的妈妈就是死在这样的异兽攻击之下,所以,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绝对不要对异兽发起主动的进攻。”
回忆着父亲留下的话语,牧野觉得自己此刻看到的画面并不是真实的。可当他仔细看那只黑色的巨兽时,看到巨兽身上漆黑的外表,狰狞的皮肤,飞扬在空中的异兽触须……这确实是一只百分百的异兽。
牧野心中困惑不解,他将手中的望远镜看向天空,天空上的异兽依然在盘桓仿若根本没有察觉到地上的战斗,极远处有些黑色的影子掠过,应该是其他的异兽……可这些异兽并没有感知到这场战斗,仿若它们被什么东西屏蔽掉了。
“屏蔽?”
牧野心中一动,仿若知道了什么。他将望远镜再次放回到地上的战斗上,仔细地打量着这些人的装扮。
披风,武器……嗯?那个闪烁的东西是什么?
牧野注意到那些人有着一个共通之处,就是腰间有着一个闪烁着红光的盒子,并且,不管异兽怎样突围,这些人始终对其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之紧紧地包围在中央。
“难道就是那个红色的东西?”
牧野心中一动,隐隐约约感觉到世界仿若展开了另一面。
正义的群殴很快便到了结尾的时刻,那只庞大凶狠的异兽最终还是抵不过这些人类的车轮战,疲惫且无奈地轰然倒地。
一根无比锋利的长矛被一个披风男刺入巨兽的胸口,巨兽浑身一颤彻底失去了声息。
这些人也放松下来,为首的人对着众人喊道:“时间有限,快点分解掉它。”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
牧野将望远镜收回腰间,小心翼翼地从坡上爬了下去,躲在防暑棚里眉头紧锁。无数的疑问浮上心头,这些人的出现彻底打乱了牧野原本的计划。
“他们是谁?手上的那些装备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人围杀如此危险的异兽究竟想要做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那些人便将巨兽处理完毕,带着缴获的战利品向着远处离开。
见着那些人离开后,牧野收好自己的装备,赶紧赶到刚才战斗的位置。
宽阔的平地上,巨兽的骨骼干干净净地停在地面上,上面的每一个肉块都被带走了,地上仅剩下的干涸的紫色血迹和一些爆炸的深坑。
牧野仔细地看着巨兽仅剩的骨骼,查看着那些人留在巨兽骨骼上的伤痕,想要通过伤痕来判断这些人手中的武器……
一个影子突然出现落在了牧野的脚下,牧野沉浸在探索巨兽骨骼的心神骤然惊醒,他豁然转身。
在牧野身后和四周,原本早已离开的那些人竟然再一次地出现,将牧野紧紧地包围在正中间。
牧野的心彻底落到谷底,双手一翻将短刀紧握在手里,提神警惕地望着这些陌生人,做好了拼死相抗的准备。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