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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酒后迷醉

张庆云的婚礼选在周末,尚石正好休班,也就没有了不去的理由。如果可以,她真的宁愿只要红包到了就好。她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对于酒场更是疲于应付。关键的,她是一个随意的人,女人们天生就热衷的穿衣打扮,她却一点儿都不在行。但出席正式的场合,如果太随便了,反显出对主人的不尊重。所以,她不得不狠狠心,花二百块钱买了条淡紫色的连衣裙。至于描眉画眼,她还不想虐待自己,所以,就免了吧!

尚石走进酒店的大厅,左顾右盼正想找个服务员来问问,裙子却被人扯住了。低头,就看到了一个有着翦水大眼的小女孩,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甜声道:“阿姨好!”

“你好啊,小美女!你怎么一个人,你家大人呢?”尚石蹲下来问。

“尚石阿姨,你不认识我了吗?”

“啊?你认识我?”尚石大吃一惊,努力在脑子中搜索这个女孩在哪里见过,该不会是她同事家的孩子吧?

“朱珠宝贝,你这个尚石阿姨很笨的,她不但记不住你,更记不住很多人。”调侃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尚石起身,就看到了燕东,身着白衬衣,黑西裤,胸前还打了个黑色的蝴蝶结。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这个酒店的迎宾吧?”尚石歪着脑袋问。

“你总是这么有创意!”燕东撇撇嘴巴。

“燕东叔叔才是笨蛋呢!”朱珠不悦的撅了嘴巴。

“呵呵!”尚石笑的很开心,这个小小的人儿竟然在维护她呢!“朱珠啊!阿姨想起你来了!你最近还好吗?妈妈呢?”

“在里面呢!走!我带你去找妈妈!”小女孩将小手放到尚石的手里,还不忘冲着燕东“哼”了一声。让尚石忍不住的笑。

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却原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巧合”二字带来的往往是意外的惊喜。没想到,程颖的老公正是今天新郎官的老总,于是,尚石就很自然的被带到了新郎这一边客人的主桌上,坐到了程颖和燕东之间。也因此有幸认识了开新的老总朱友林,一个身高跟燕东差不多,身材明显发福的男人。也许胖总是让人轻易想起“丰满”二字,在联想下去,尚石就很自然的想到了那个被她喊作“安丰满”的男人。干吗突然间想到他呀?尚石苦笑着甩甩头。

“你没事吧?”燕东奇怪的看着她。

“没事啊!怎么了?”尚石回神。

“就是觉得你神游太虚的样子傻傻的!”燕东戏谑的笑。

“燕东叔叔坏!不准欺负尚石阿姨!”坐在程颖和朱友林之间的朱珠出言打抱不平。

“我家小公主不简单呢!已经能够分清是非好坏了啊!”朱友林笑,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那爸爸就敬你喜欢的尚石阿姨一杯酒吧!来,尚大夫!感谢你在上次朱珠生病时对她的照顾。”

“朱总太客气了!那是我分内的事。何况朱珠这么可爱,任谁见了,都不会舍得让她受苦。至于这酒可不可以不喝啊?我对酒精这东西,真的毫无招架之力。”尚石为难的说。

“你这就矫情了啊!”燕东道,“要知道我们朱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敬人家酒的,你这也太不给你面子了吧?”

“燕东这小子没安好心。”程颖笑,“别听他的!妹妹不胜酒力,随意就好。什么朱总马总的,你既然是我的妹妹,喊他一声大哥就是。”

“哈哈!”燕东不怀好意的笑,“既然认了大哥,那这杯酒就更得喝了。”

“既然怎么说都躲不过,那就不如索性豪爽一点儿。”尚石说完,学着朱友林的样子,一口气喝光了杯中酒。加上之前新娘新郎敬的那杯,这已经是第二杯了。头晕晕的,尚石知道自己就快触底了。偏偏此时又有人来敬酒,虽然敬的不是她,可与她毕竟也是旧识啊!还真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上天这样安排,也太诡异了吧!尚石揉揉太阳穴,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偏偏燕东还落井下石的在她杯里倒满了酒,她跟他应该没仇吧?

“朱总!朱大哥!能在这里遇上,真是太巧了啊!来!敬你跟嫂子一杯!”这个有着嘹亮嗓音,巧笑倩兮而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尚石七年的宿敌——陈思璧,她的身后则跟着卜新松。

“哎呀!是思璧妹妹啊!”朱友林连忙起身应酬,“遇上就是缘分,缘分不浅哪!”

“新郎是我男朋友的发小,不能不来呀!”陈思璧笑着,目光偏移,就落到了尚石身上。跟朱友林干完杯之后,就踱步过来,说:“怎么哪里都有你的影子啊!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尚石苦笑,没有起身,甚至没有回应她的敌视目光,说:“新娘是我的同事,我也是不能不来啊!”

“新松,你不该敬老同学杯酒吗?”陈思璧还真不打算放过她。

“老同学?那也太巧了!人生有四喜,其中一喜就是酒场遇故知。”燕东站起身,殷勤的为陈思璧和卜新松斟满酒,唯恐天下不乱的说:“今天真是个大喜的日子啊!老同学难得见面,不如就来个交杯酒怎么样?”

尚石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端起酒杯回转头,两颊绯红,目光迷离,自制力也开始渐渐远离。她沙哑着声音说:“卜新松,你敢吗?”她看不真切,陈思璧的脸透着绿气吗?

“你是两杯啤酒就醉的人,别喝了!”卜新松皱了眉头说。

“呵呵!我这杯酒如果不喝,你回去没法交代啊!对吧,陈思璧?祝我们缠绕愉快!”尚石仰头,一口气将杯中酒喝光。然后笑着看他们喝光酒,转身离去。这才坐回到椅子上,将杯子放到桌上,两手放到桌底,拼命的用右手恰左手的虎口穴。

“尚石,你还好吧?”程颖关心的问。

燕东道:“说什么两杯啤酒就醉,这都三杯了,还屹立不倒,看来,你那同学也不怎么了解你嘛!”

“我去跟新娘说句话!”尚石猛地起身。

“尚石!”程颖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姐姐,我没事!”尚石笑笑,努力让自己的步子从容,就算是踩在棉花上,也坚决不能倾倒。她只是去跟新娘子道别而已,她怕再呆下去,自己会抢去这个婚宴的主角角色。残存的意识告诉她,必须赶在自己发酒疯之前离开。

尚石走出婚宴大厅,前面的路就被身着白色公主裙的倩影给挡住了。“你是在装醉吗,尚石?卜新松的关心是不是让你很受用啊?”这个永远都透着恶毒的声音应该是属于陈思璧的吧!尚石无语问苍天,真的躲不过去吗?

“思璧,你胡说些什么呀?”随之而来的卜新松的声音。

“我胡说?看你们眉来眼去就知道你们余情未了。”陈思璧尖着嗓子说。

尚石靠在墙上,笑道:“请你们离我远点儿!我现在随时想吐。”说着,干呕了一声。这句话立马有了效果,那就是陈思璧瞬间跳出了危险区。尚石笑着,有些站立不稳,然后一只大手及时托住了她的腰,她也顺势倚在了那人的身上,说:“燕东,看在我这次没有记错你的名字的份上,能给我买瓶橙汁吗?”

燕东叹气说:“你这个让人抓狂的女人,还真是不胜酒力啊! 我知道有个地方比较适合你!”说完,揽着她出了酒店,然后招了出租车,把她塞了进去,报了“转转风情书吧”的具体地址,坏笑着看着车离去。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他想赌一把,看这个尚石有没有运气,让他那个木头老大出来接货。

安丰扬不是木头,更不是铁石心肠。所以,挂了燕东的电话,他的人随后就到了大街上。以他的精明来说,不会不知道,就算不堵车,出租车也不会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到,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跑出来晒太阳。午后两点应该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光吧!所以,仅仅过了几分钟,他已经汗流浃背。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仅仅是听到了尚石的名字,他居然就放任自己在这里忍受酷暑。

出租车到来的速度,在安丰扬的心里并不比蜗牛快多少。他快速的付了车费,然后将那个昏昏欲睡的人从后车厢里拽了出来。扑面而来的酒气,让他的眉头紧皱。

“这个人我好像见过的!”尚石笑得无邪。眼神迷蒙,脸颊绯红,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多么令人心动。卸下伪装的她,就连说出的话都透着可爱。

安丰扬用双手环住她,以防她在自己的怀中滑落,叹气道:“如果发生在我们初相见,并且由我来说,‘这个妹妹我见过的’,会不会更有震撼力?”

“你说得很对矣!你知道《红楼梦》中的场景我最喜欢哪个吗?就是宝黛初相见的这个,一句‘这个妹妹我见过的’,道出了前世今生的缘分,很美,对不对?”尚石说着,打了个酒嗝。

“不过是小女孩的浪漫幻象,可惜我已经过了浪漫的年纪。”安丰扬猛的横抱起她,惹得她惊叫出声,还以为她会抗议。没想到,紧接着却是她“咯咯”的开怀笑声,头还往他的怀里蹭啊蹭,试图寻找合适的位置。安丰扬不觉得扬起嘴角,抱着她进了书吧,直奔二楼的休息室,还不忘到吧台那儿叫服务员送橙汁过来。

服务员送来了橙汁,放到了茶几上,问需不需要帮忙,安丰扬摆摆手示意她离去。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他试图将她放到沙发上,她却瑟缩着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不放。“屋里太冷,我去关一下空调。”他试图安抚她。

“不要!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她撒娇道,“你的怀抱好舒服的,要是能靠一辈子多好。”

“你知道是在对谁说话吗?我是安丰扬!”

“不要提那个讨厌的家伙!”她用手指戳他的胸膛,以示抗议。

“他哪里讨厌了?”虽然明知道趁人醉酒的时候套话不是君子所为,但他就是忍不住好奇。所谓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那是个损人不利己的混蛋!贬低我能让他很开心吗?我又没招惹他,是他主动要请我吃饭的矣!却又那样的伤人,哼!太可恶了!明知道他看轻我,还是要坐在他面前把饭吃完,就是要恶心他。嘿嘿!”

“你呀!”既然摘不掉,他也就乐得美人在怀。揽着她伸手取过茶几上的果汁,命令道:“赶紧喝了!”

“这个我喜欢!”她伸手颤巍巍的接过,仰头一口气喝光,然后又窝回到他怀里,满足的说:“我真的很想找一个依靠的,可惜没人愿意让我靠。”

“是吗?或许是你不愿意吧!”

“你知道女孩富养的真正含义吗?我以前一直都是误解的,以为女孩富养是为了养娇气。前几天才从同事那里听到另一种解释,女孩富养,让她什么都拥有了,什么都不缺,那样,长大后,她就不会因为没有吃过棒棒糖,而让男人用一根棒棒糖骗走了。原来,女孩富养,是富养的眼光啊!而我是属于没吃过棒棒糖的那种女孩,只要对我稍微付出一点儿都可以将我骗走的。可惜,却连个愿意用棒棒糖骗我的人都没有。我今天又见到卜新松和陈思璧了!多么可笑!越是不愿意见到的人,越是会不期而遇。而我真正想要见的人,却苦苦寻觅了八年而不可得。八年啊!都可以打赢一个抗日战争了。”

“你和卜新松和陈思璧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

“恩怨?有恩吗?只有怨恨吧!呵呵!说起来很曲折很曲折呢!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呢!”

“多久?七年前?”

“也许更久呢!鬼才知道吧!呵呵!你说了七年前,那就从七年前说起吧!那时候我刚上大学不久呢,陈思璧的老爹,也就是亮丽集团的老总,你听说过亮丽集团吗?”

“那个男人看上了你吧!”

“啊?哪个男人?你说陈士亮吗?你跟他打过交道吗?你觉得他会是个为美色低头的人吗?他的眼中应该从来就只有金钱和利益吧!为了顺杆上爬,他是会毫不犹豫舍弃人间的至亲至爱的。”

“你是被他舍弃过的吧!”

“好冷!”尚石打了个哆嗦,弹离了安丰扬的怀抱,“你现在说话的口气跟那个讨厌的安丰扬一模一样。”

“是吗?你现在终于能清楚的记住他的名字了,不简单啊!”安丰扬戏谑的笑。起身,到饮水机上倒了一杯水给她。

“呵呵!那是因为他对我做了大量的强化记忆的工作。”她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光,又把杯子递给了他。“饮酒后是该多喝水的!你人真好!”

“你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安丰扬又接了一杯水,才在她的身边坐下,将她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

“我觉得我的意识似乎还在,只是身体不太听话,特别的无力。难怪很多男人都会趁女人喝醉酒后行意图不轨,因为那个时候的女人就算想反抗都没有了力气。”

“所以,女人还是不要沾酒的好。现在的你不怕我有什么意图吗?”安丰扬逗她。醉酒后的她已然是口无遮拦,完全的不设防,坦白的也有些可爱。

“嘻嘻!你有吗?你看看我,既没有倾城绝色的脸蛋,又没有堪比魔鬼的身材,更如同木头般缺少风情,从你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说,会对我有兴趣吗?欠缺了以上几点儿,你认为我去应征第三者还剩多少资本呢?唉!但陈思璧和她妈妈显然不这样想,她们一根筋的认定我就是夺人父抢人夫的狐狸精。可笑吧?一个从山沟沟里出来的大学生,能展现多少狐媚啊?其实,她们那么恨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哟!那就是我和陈士亮的第一个妻子长得很像呢!呵呵!你相信因果报应吗?我信!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夜路走多了,难免会撞到鬼的。而怕鬼叫门的原因,肯定是亏心事做多了啊!”尚石摇摇头,起身,感觉上还是头重脚轻。

“你干什么去?”

“厕所!”好在休息室里配有洗手间,尚石在安丰扬的指引下,摇摇晃晃的奔着那儿而去。出来的时候,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儿摔倒,安丰扬抢先一步上去扶住她,她却顺势偎进他的怀里。

“你再喝点水,到沙发上睡一会儿吧!”安丰扬身体僵立,双手下垂。

“不要!这个怀抱好舒服啊!里面有哥哥的味道。是你吗,哥哥?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你知不知道,再找不到你,我就真的绝望了啊!呜呜……”尚石突然间如同孩子般哭了起来。

安丰扬的手抬起在空中,在迟疑了一下后,终于轻抚上了她的背。一个看起来单纯却又有着很多谜团的女孩啊,竟勾起了他内心深处莫名的疼惜。连他自己都不免讶异,这还是他吗?那个长久以来都很冷情的安丰扬此刻去哪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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