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在清朝末年,广西一带有神名曰甘王。此人生前性情凶狠,气戾残暴,为了死后寻得一处阴宅,竟然迷信江湖术士之谶言,将自己的母亲与姐姐杀了进行所谓的“血填”。自此以后,当地民众便将这位践踏人伦毫无人性的恶人尊为凶神。并未其塑身立庙,以祈求这位恶神可以少降灾祸,庇民平安。太平天国起义前夕,洪秀全还曾带领民众砸过甘王庙,以示自己“拜上帝教”的正统。后来史实证明,关于甘王的这段传说明显是毫无根据的杜撰与不分青红的抹黑,甘王非但没有传说中的残暴,更是历史上一位真实存在过光辉人物。甘王的凶残虽是杜撰,但为那“鬼头车”这般恶匪凶寇刻碑立庙的事情却真实的发生了。自从“鬼头车”被击毙之后,他的“土匪乐园”也随之土崩瓦解。然而,那不死之余众为了东山再起,竟打着“鬼头车”的旗号重新危害一方。它们不仅将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粉饰神话,并不知廉耻的为其塑身立庙,成为近代中国洪流中一颗不起眼的老鼠屎。也有人说,那庙是安葬“鬼头车”的坟茔,有个愚昧无知的教书蠢驴,因念及“鬼头车”生前的赏识和尊宠,便收了尸首,将他供奉于此,并美其名曰“鬼王祠”。假若事真如此,可见这教书蠢驴的迂腐正如“蔡邕哭董卓”,无非是笑料一个。然而怎样,那恶人终归是恶人,这“鬼王祠”虽然修缮与此,可却挡不住后人的滚滚骂声。随着岁月的流逝,它早就被雨残风蚀,破败萧条之间成为恶匪耻辱柱上的一块活化石。再后来,新中国成立,人民翻身做了国家的主人。对于“鬼王祠”这样代表着典型落后且极具压迫性质的封建残余臭老旧,早就在一次次运动的洗礼中被冲刷殆尽,不仅庙内的建筑难以保全,就算是那“鬼头车”的大坟茔也被村民挖土改造,增瓦添砖到伟大的社会主义建设中去了。再后来,随着村子规模的不断扩大,几户居住在边缘的村民开始在那里喂羊放牧。这里虽然人烟稀少,却是水草丰茂之处。羊群们一来二啃之间,“鬼王车”的坟茔早就成了秃顶的光头,显得突兀而落寞。自此,这所谓的“鬼王祠”又重新成为了畜生们的乐园。
再说那孟伍佰,其行至“鬼王祠”附近时,看到一群小怪们正跳降出来。他不敢再前,只得蜷缩在一口干涸的土井边。这里生长着大量的芦苇,恰好可以作为掩身之地。透过月影的朦胧,只见几只小怪正托将出一幅大红色的灯笼开。伍佰认得这灯笼,记得几天前,居住在附近的老羊倌刺猬爷曾在镇上订制过两幅。由于年迈脑混,他一时忘了灯匠麻蝇家的摊位,竟误打误撞的摸进了骚虎儿的帝国录像厅。录像厅设在镇上一处不大起眼的小胡同里,除了一些熟客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那个时候,骚虎正在同“色痞帮”的几个小弟们坐在屋子里“验货”,是刚刚贩来的日本电影。为了安全起见,伍佰被安置在门外放风。看到一脸茫然的刺猬爷,伍佰便同他开始攀谈起来。一番交流之后,这才知道老人不是来看有色电影的。刺猬爷是村里的长者,向来有一定的威望。他心底善良且慈爱笃重。每当甘蔗成熟的季节,热情的老人总要从地里拿出一些分给附近的孩子们吃。听到老人的来意之后,这个洋溢着烂漫与热情的少年决定为其带路。行走途中,刺猬爷告诉伍佰:这是为了祭祀村里的先人,特意定制的赤砂引魂灯,而那麻蝇则是镇上最好制灯人。刺猬爷的到来,给了伍佰心理上的慰藉,自从跟着哥哥经营录像厅以来,他已经两个月没有回过家了。待二人行至麻蝇的摊位前时,伍佰恰好看到带人巡逻的派出所所长“李半熟”。此人生来便是哥哥骚虎儿的克星,为此他不敢逗留,便匆匆忙忙跑回胡同里继续放风去了。同刺猬爷临别之际,他无意瞅到了麻蝇拿出的灯笼。凭借琐碎的记忆,伍佰肯定刺猬爷定制的正是小怪们手中所拿的赤砂灯。
“对于刺猬爷来说,祭祖是一件大事。而那赤砂灯则又是馈于先人的眼睛。人们会在夜深之时,将灯挂在祖坟上,据说它们是传递阴阳之间的信使。可如今这些灯笼落在了小怪们的手里,想必是被偷过来用的。想到这里的时候,伍佰不仅为老人擦一把冷汗来。可仔细再想,那刺猬爷年轻的时候打过土匪,家里也有一部猎枪。每到甘蔗收割的时候,都是老人家一个人独居在旷野中的小房子里,倒也没有出过事。何况他还有几只喂养的大狼狗看家护院,即便是小怪们潜伏进来,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就在伍佰在心里暗自琢磨之时,又看那小怪们偷偷摸摸的朝着远处的“哈迷虎”家走去。不多时的功夫,就见一只小怪从院中跳将而出,其头上顶着一块花布,正叽里呱啦的与几个望风的同伙们议论着什么。突然间,一阵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夜色的宁静。随着院内亮起一道灯明,小怪们像是受惊的窃贼,错愕之间做鸟兽散。接着便传来一痛大骂声:哪个不长眼的,偷东西偷到爷爷头上来了……他奶奶的,看我不抽了你们的筋皮……”伍佰听的真切,这正是“哈迷虎”的声音。相必是那小怪偷窃之时弄出了动静,惊醒了熟睡中的婴孩,这才让“哈迷虎”一家突然警醒起来。此时的伍佰听到“哈迷虎”的叫骂,心中不免多了一些宽慰癞来,这是一种久违在夜色中的安全感。他本想起身大喊,借此来引起“哈迷虎”的注意,也好趁早脱身而去。可是,就在他突然起身的一霎那,却看一道诡异的黑影正急匆匆的从远处奔来。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那黑影逐渐的在月光下清晰出来。伍佰断定这是一个人,毕竟他是有影子的。但见这家伙正喘着粗气,像是发疯般的狼狈在夜色掩映下的树林里。他每跑几步,便不时的朝着身后看上一眼,其所惊惧的地方似乎正是“哈迷虎”家的方向。在一处低矮的土墙下,这家伙总算止住了奔跑的脚步。他气喘吁吁的弯下身子,不停的将手朝身下紧扣着,似是在摸索着什么。“他妈的,还好老子跑的快,不然一定会被那活阎王给整死不可。他一定会打爆我的脑袋,然后再割去我的老二。”那人一边自言自语的细思极恐,一边点上香烟猛抽起来。此时的伍佰也终于认出这个家伙来,他不是别人,正是村里的支书……孟凡天。听声音,他一定是醉了酒。但凡村子里的人,大家都知道他爱喝酒,喝了酒之后又爱自言自语的唠叨个不停。他是村里出名的“暴君”,也是乡长的宠儿,关于他的那些事,十个箩筐都填不满。有人说他是危害一方的大狼狗,借着手中的权利鱼肉百姓。有人说他还不如狗,狗只是吃屎,而他则吞噬灵魂,是“鬼头车”投胎出的恶魔。还有人说他也是身不由己,毕竟职位摆在那里。无论怎样,他今天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在家里大块吃肉大碗吃酒。他应该在镇上开会,顺便去看一下老相好。又或是带着狗腿子们走街串巷,追捕“超生游击队”。总之,今天的孟大狼狗出奇的反常,尤其是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村子边缘地带上。孟凡天只将手中的香烟抽了一半,便用力的扔在了地上。幽明的月光似乎也被他心中的戾气所惊惧,在擦过他光秃秃的大脑袋之后,便快速的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这臭婆娘,不是说那哈迷虎今天晚上不回来吗?几乎害得我一身骚气染成鬼,又险些断了老二悔青肠。你等着,等着,敢给老子来阴的!好,好,有种,明天我就报给乡里,我让你生,让你耍手段,看我怎么罚你!到时候让你家里裤头都不剩!”孟凡天伸出小手指恶狠狠的比划着。伍佰听的孟凡天的一阵说辞,差点笑出腰子来。他在心里暗自窃喜道:这孟凡天玩的够花的,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摸人家老婆了。心中嬉笑之余不仅又为那“哈迷虎”感到不值,这家伙没日没夜的拉“糠壳”,只为老婆孩子能过得舒服些。不曾想,他一番辛苦喂了狗,家里竟然出了一个不守妇道的婆娘来。可仔细想想看,谁让他的老婆生的漂亮。别说是孟凡天,即便是伍佰自己也曾将其列为过臆想的对象。嗨,人都是一样的,心里都有深藏着的欲望,别看个个人五人六的,其实扒开了屁股都一个德性……臭。再说了,谁不喜欢有钱人?谁不望着高处走?谁又能跳出俗世凡尘做那高高在上的大圣人?感慨万千之时,伍佰又朝那孟凡天偷偷瞄去,但见这家伙正提着裤子完成了一次“夜行中的小解”。“哎呦,哎呦,你这不长眼的龟孙货……”那孟凡天突然大骂道。听此一言,伍佰不仅打出一个冷颤来。难道是这狼狗察觉到自己不成?就在他陷入心惊胆战,惶恐不安之时,却听那孟凡天提着裤子的前开门又道:“这败家的娘们,给我买的都是什么破玩意。这拉链,这拉链难道是长了牙?看把我蛋皮给咬的。去他妈的……”话音未落,却听身后“砰”的一声闷响,那孟凡天还没来得及吱哇,便如死狗般的倒地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