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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粗鄙的霍显和倒霉蛋淳于衍

霍显是西汉大臣霍光的妻子。霍光是汉武帝刘彻的托孤大臣,刘彻的儿子刘弗陵做皇帝时,他作为辅政大臣,位高权重。刘弗陵21岁就死了,因为没有儿子,皇位的继承人绝了。当时国家最高领导人有两位:宰相张敞和大将军霍光,实权都在霍光手上。他们商量的结果是:拥立刘彻的孙子刘贺登基。想不到刘贺极不争气,只27天工夫就让大臣们受不了了。于是,仍由霍光带头,把他罢黜。

前一个皇帝走了,下一个皇帝的人选还没着落。刘彻的子孙中,刘贺是唯一比较像人样的,还是这副德行,其他的就更不必提了。就在以霍光为首的统治集团为继承人问题大伤脑筋时,深被霍光信任的光禄大夫丙吉向他推荐了刘彻的曾孙刘询。刘询是废太子刘据的孙子,皇后卫子夫的嫡系曾孙。前面介绍卫子夫时已经提到,在巫蛊之难中,卫子夫一族以及刘据及其家人全部受到牵连,当时刚三个月的刘询也被投进大牢。后来刘彻省悟到自己错怪了儿子,却没有释放刘询,或许他根本就忘了这个曾孙的存在。刘询五岁时出狱,被送到祖母史良娣的娘家,后娶了宫廷特别监狱管理员许广汉的女儿许平君为妻。刘询虽然说起来是皇族,但是在当时连喂饱肚子都成问题,比平民百姓还不如。所以当时看来,许平君嫁给他应该是下嫁。

刘询既当了皇帝,接着而来的便是选谁当皇后。以现代人看来,当然由他的妻子许平君当皇后。可是在当时,皇室的血液是尊贵的,而许平君却是一个卑贱的狱吏的女儿,岂能配得上皇后这个尊号。大臣们以及皇太后都主张由霍光的小女儿霍成君当皇后。这是一项来势汹涌的运动,多少靠霍家吃饭的人都希望这件婚事成功。可是刘询却不肯忘记岳父和妻子的恩情。但他不敢公然跟霍光对抗,于是他改用一种迂回战略表达他的意见,下了一道圣旨,寻找他寒微时的一把宝剑。当然寻剑是假,暗示他的怀旧之情是真。大家知道皇帝的意思,为了怕留下后患,也就见风转舵,联合奏请立许平君当皇后。

事情发展到这里,人们不禁为这一对在患难中相知相爱的年轻夫妇祝福。然而,许平君虽然当上了皇后,却也种下了大祸种子。因为霍光的妻子霍显愤怒了,她一听说许平君以一个狱吏的女儿当上皇后,而她的女儿霍成君,以托孤大臣兼大将军之女的尊贵身份却落了空,气得咬牙切齿,铁了心要给许平君好看。

事实上,霍显的出身也高贵不到哪里去,甚至还不如狱吏的女儿。狱吏的女儿毕竟还是一个自由人,而霍显却是霍光前妻东闾的贴身丫头,属于奴仆阶层。霍显既漂亮,心眼又多,有时候连霍光都心服口服,就把她收做小老婆。霍显很有一套,能使霍光对她又敬又爱,言听计从。所以,东闾去世后,霍光没有另娶正妻,而是把霍显擢升为正妻。

霍显把霍光套牢后,开始插手政治。问题是,霍显没有智慧,只有小聪明,而且是不顾大体的小聪明。愚蠢的霍显竟想靠她霍家的力量,发动政变。结果引起一场全族的屠杀,霍家全族一个不留。这是后话,此时霍显正一心要为女儿争到皇后的宝座。

虽然第一回合失败,但她并不罢手,铁了心要为女儿夺取皇后宝座。霍显就像一头饿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皇宫,寻找机会。公元前72年,机会终于来了。当时许平君第二次怀孕,身体有些不舒服,刘询召御医诊治,同时还召请了一些有医学常识的妇女进宫担任特别护士,这其中有一个人叫淳于衍。

淳于衍是掖廷户卫,也就是皇宫警卫淳于赏的妻子,她的出身和真实姓名不得而知,但是,她却以卑微地位与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夫人霍显有交情,常到霍府走动。当她得知自己要去皇宫侍奉皇后时,她的丈夫淳于赏灵机一动,让她以辞行为借口去霍府转一趟,顺便为自己谋个更高的职位。淳于衍觉得可行,就去拜见霍显。没想到就此为自己惹上了麻烦。

霍显把淳于衍领到密室,亲切地叫着淳于衍的小名道:“少夫呀,你教我代谋的那个差事,都包到我身上。可是我也有一件小事麻烦你,你可答应我?”淳于衍受宠若惊,哪里还能拒绝。只见霍显笑着道:“你是知道的,大将军最爱他的小女儿。想使他大富大贵,有劳少夫成全。”大将军的女儿已经够大富大贵了,还有什么更大富大贵的事情要一个警卫的妻子成全?淳子衍当时就呆在那里。霍显接着说:“女人生产,跟死亡只一纸之隔。现在皇后许平君怀孕而又有病,正是除掉她的好机会。她死了,皇帝一定再娶皇后,小女儿就十拿九稳。少夫啊,你如果肯为我们霍家出力,将来一定让你共享荣华。你可千万不要推辞。”

倒霉的淳于衍只不过为了替丈夫谋一个较好的差事,现在却一下子掉进谋杀的陷阱,而对象又是皇后。她十分害怕,却无路可退。如果拒绝,肯定不能活着走出霍家大门。答应杀人,还可能有活路。权衡之下,她选择了害皇后。淳于衍回到家里,没有将此事告诉丈夫。她秘密地把一种名叫附子的毒药捣成粉末,缝在衣袋里,带进皇宫,准备寻找机会下手。终于,她逮着没人的机会偷偷将附子粉末掺到药丸里。

附子并不是强烈的毒药,不过产妇们绝对不能下肚,否则就会使血管急剧硬化。许平君吃了药丸之后,感到气喘,问淳于衍道:“我觉得头部沉重,是不是药丸里有什么?”淳于衍答道:“药丸里能有什么,你可千万别多心。”一直拖着不请御医。等到御医驾到时,许平君脉已散乱,很快一命归西。至此,许平君只当了三年皇后就被毒死,死时才19岁。她是如此的善良、纯洁,却不明不白地死于宫廷斗争。

霍显听说皇后死了大喜若狂,并且重谢了淳于衍。不过,毒死皇后的阴谋还是泄漏了。泄漏可能出自淳于衍之口,史书上记载,淳于衍总是在人前显摆自己是霍家的“功臣”,再加上她在皇后死后突然暴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立了什么功,效了什么劳。当然,秘密也可能是霍显为了显示自己的法力无边,不经意说出去的。更大的可能是许平君死时的惨状引起了刘询的注意,于是刘询下令彻查。包括淳于衍在内的有关人员全部被捕,投入监狱。消息传到霍显耳朵,她开始发慌。杀人灭口已经来不及了,走投无路之际,她只好把内幕告诉霍光。霍光一听就汗流浃背,质问她为什么不先跟自己商量。霍显泣道:“生米已煮成熟饭,懊悔也没有用。你大权在握,只有赶快想办法挽救危局,第一件事就是马上释放淳于衍,她如果被囚得太久,认为我们不照顾她,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我们霍家就完啦。”

这个时候,霍光再正直无私也只能这么做了。假如他自己主动地揭发这场罪行,他的妻子必死无疑,更重要的是,这会让他的政敌作为攻击的把柄,到时候自己也可能牵连在内。于是,他晋见刘询,一脸正直地建议刘询放了那些人。刘询毕竟年轻,一方面慑于霍光的权势,另一方面一时也找不到皇后被谋杀的证据,只好放人。霍显的女儿霍成君在母亲和父亲的努力下当上了皇后。

刘询和霍成君的感情很好。霍显看到眼里,喜在心头。一心盼着女儿生下儿子,就是正式的皇太子,而她就是未来皇太后的娘。然而,就在霍成君当皇后的第三年,霍光去世。对国家而言,是巨星陨落;对霍氏家族而言,是靠山倒塌。始终在霍光权威笼罩下的刘询终于解脱了。他先是封许平君的父亲许广汉为侯,又立许平君生的儿子刘奭当皇太子。霍显得到消息后,“恚怒不食,呕血”。她不但为自己当不成未来皇帝的祖母而生气,更重要的是,如果许平君的儿子日后当了皇帝,并发现自己的母亲是被毒死的,一定会追根究底,到时霍家就要大祸临头。一想起来,霍显不由得毛骨悚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为了斩草除根,她要女儿去毒死刘奭。

刘奭当时只有8岁,要毒死这样一个毫无防范之心的孩子本来易如反掌,可是,这桩谋杀案并没有成功。一是因为20岁的霍成君还不足以担任杀手的“重任”;二是刘奭的保姆忠心耿耿,不让刘奭吃别人的东西,如果非吃不可,保姆先尝,试验是否有毒。结果,霍成君几次下手,都未得逞。

然而,阴谋一经发动,就会露出蛛丝马迹。事情终于传入刘询的耳朵,他察言观色,也看出霍成君对刘奭不利,再联系到前妻许平君的暴毙,以及宫廷内外的传言,他几乎可以确定其中必有可怕的内幕。此时他还不敢公开与霍家作对,但已决心采取行动。

当时霍光虽死,但他的家族势力已经深入到整个中央政府的每一个重要角落,尤其是他们掌握了军权和领尚书事。领尚书事是一个关键角色,凡是呈送给皇帝的奏章,都要领尚书事先过目,如果认为它可以,才把正本拿给皇帝看,否则就会被退回或扣留。皇帝就像瞎子,只能看到“领尚书事”想让他看的东西。再加上,皇帝没有兵权,想动摇霍氏家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外力虽然对霍家没辙,但其内部却先腐烂了。长期富贵和权势使霍氏家族彻底腐化。首当其冲的就是霍显,她公然与家奴冯子都私通,并且在京城大肆修建家宅。霍家的生活穷奢极欲,所用的马车都用黄金作为装饰,轮子用丝棉包裹,坐在上面,毫不颠簸。

更要命的是,霍显及其子女、女婿们,都自负地认为他们的权势是钢铁铸成的,就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霍家的奴仆,也狗仗人势。有一次,霍家的奴仆跟御史大夫魏相的奴仆为了在路上争道,起了冲突,霍家的奴仆火冒三丈,认为简直是奇耻大辱,乃大发神威,一直打到御史府,要拆掉大门,那些可怜的御史们,只好跪在地下,向他们叩头求饶,事情才算罢休。

霍氏家族已跟所有非霍氏系统的人为敌,其中包括皇帝刘询。刘询明里暂时无法与之抗衡,便慢慢架空霍家,将霍家的人从重要职位上一一移走。如果霍氏家族够警觉的话,他们应该发现形势的严重,略加收敛,还有苟延残喘的可能。可是恰恰相反,他们愚蠢地采取了报复行动,想重新获得权力。可惜,霍家这帮纨绔子弟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霍家的失势是显而易见的,于是,弹劾和揭发霍家的奏章、报告越来越多,霍氏家族大起恐慌。这时有个叫张赦的人给霍家出主意,让他们说服太皇太后废了皇帝刘询。太皇太后是霍光前妻女儿的女儿,论起来,也是霍显的外孙女。问题是,当霍氏家族掌握兵权的时候,这不失为好主意,如今,便是馊主意。更糟的是,这个馊主意竟被霍家的马夫听到,不小心泄露出去,并且传到刘询的耳朵里。虽然这事因为牵连到太皇太后,最终不了了之,但留下了不利于霍家的口供,刘询趁机再削霍家的权力,至此,霍氏家族几乎全都被逐出权力中枢。

刘询也开始在言语上透露杀机了。有一天,刘询质问霍光的儿子霍禹:冯子都是谁?仗着谁的权势,竟敢在长安欺善凌弱?问得霍禹哑口无言,浑身大汗。

霍家感觉到大难要临头了。霍显身为一家之主更是忐忑不安,她曾梦见霍光警告她:“你知道不知道,就要逮捕儿辈乎?”霍禹也梦见成队的骑兵和囚车,前来执行逮捕。而且,怪异的事,层出不穷,《汉书》记载说:家里的老鼠忽然增多,窜来窜去,有时竟撞到人身上,猫头鹰在庭院树上筑巢,发出毛骨悚然的叫声。大门无故塌掉,有人仿佛看见鬼魂就坐在房子上,掀起屋瓦,扔到地下。

公元前66年,刘询将他的两位舅父都封了侯爵。按照开国皇帝刘邦的遗令,凡是没有战功的人不能封侯,而刘询一连将自己的外祖母史家、妻子许家以及祖母王家都封了侯,这是违反皇室规矩的。霍显认为这是一个反攻的良机,就在那一年召集了一个霍家高阶层秘密会议。霍显的本意是想借此指责宰相魏相没有尽阻止的职责,以图扳倒魏相。可是会上有人提到传言霍家毒死皇后许平君一事,认为是血口喷人。霍显不得已,只好承认确有这回事。霍山、霍禹一听,面无人色,叹道:“完啦,完啦。”为了彻底解决问题,他们决心发动宫廷政变,直接除了刘询,由霍禹当皇帝。

这是第二次大阴谋,并且再度泄密。到了这种地步,刘询不反击也不行了。他的反击是全面而恐怖的:下令把霍家一网打尽。有人飞骑奔向霍家报警,霍山、霍云平常大言不惭,现在却六神无主,手足失措。正在这时,家奴来报霍显的府第已被人马团团围住。霍山、霍云见大势已去,只好服毒自杀。霍家其他人以及相关联的人,除了一位在紧急关头把妻子遗弃的金赏外,全部被绑赴刑场,毒死许平君的淳于衍也在其列。史书上记载,这次屠杀受牵连者达一千多家。一个当权40载,威震全国20年的巨族一夕之间全部覆灭。唯一没死的,只剩下21岁的皇后霍成君。她不可能幸免于难。不久,皇帝废后的诏书到了,霍成君只当了五年皇后就被打入冷宫。12年后的一天,刘询忽然想起了她,又把她送到一个名叫“云林馆”的小屋中,加强禁锢,但禁锢似乎仍不能消他心头之恨,于是下令让她自杀。霍成君终于惨死,死时才33岁。

粗鄙的女人可以说是家庭的灾难。

霍光一族的覆亡,腐败自然是重要的原因之一,但霍显的贪婪、忌妒以及无知加大了其覆亡的砝码。如果霍显不千方百计地让女儿霍成君当皇后,可能不至于引起后来一串连锁性的恶性事件。霍光的可悲之处在于摊上了一个非但不能帮助自己,反而以实际行动损坏自己声誉的无知女人,结果因“后院”起火,身败名裂不算,还家破人亡。

现实社会中,有着众多霍显式的女人。中国向来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传统。因此,随着男性官员职务的升迁、权力的攀高,其妻子的人气也与日俱增。这时,如果官太太们不能把持自己,任由贪欲和虚荣心膨胀,就会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所利用,最终搞得家破人亡,葬送幸福。

其实,不独官太太们,所有贪婪的女人都不会有太好的结局。这可不是诅咒,有案例为证。

2006年圣诞节,印度一起女讲师失踪案在这一天终于水落石出。曲折的案情让很多人倍感意外,因为死于非命的女讲师不仅是受害者,还是一个贪婪的侵害者。

在某高校任教的拉尼博士有一次回老家,返校后就失踪了。这位女教师29岁,长得不错,没有结婚,一个人住在大学的女教师宿舍。她的神秘失踪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

“圣诞节”这天,拉尼失踪案的谜底终于揭晓。警方介绍说,拉尼是在失踪的第二天就被谋杀了,两名杀人犯已经落网,并对犯罪经过供认不讳。原来,拉尼和两个罪犯本是“合作伙伴”,专门以向政府高官敲诈勒索钱财为主要营生。惯用的方法是,首先由年轻漂亮拥有高学历的拉尼出面,勾引政府高官,等到两人上演“床上戏”的时候,拉尼便用针孔摄像机将床上画面偷拍下来,然后刻录成光盘。接着,两个同伙拿着这些光盘,向落水的官员勒索钱财。

这种方法屡试不爽,他们三人的腰包很快鼓了起来。后来,三人又成功地敲诈到一笔钱。在分赃时,三人发生争执。拉尼认为自己的所得和付出不成比例,整天吵着要钱。拉尼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非常贪婪,而且非常狠毒。拉尼要钱时威胁说,要是得不到钱,她就会动用自己的“资源”教训那两位同伙。那两位一想,当地很多位高权重的官员都是拉尼石榴裙下的“俘虏”,如果自己不先下手,很可能会被拉尼干掉,于是两人一合计,干脆先下手将她除掉了。

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女人,一旦有贪婪这个毛病,就毫无美德可言,且难免会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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