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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是我爱过唯一的男子,他叫叶云散。

我的名字是花雨影。

人人都知晓孟婆,都说孟婆无情,可谁又知我却最长情。

没错,我就是孟婆。

五百年前,我和他还只是凡人,一对似平常男女的凡人。

五百年前的我和五百年前的他相遇、相知、相爱。本一切都那么顺利,可天命难知,造化弄人――

我是花府的大小姐,花府乃名赫京城,不少文人骚客,贵府公子到我府向我提亲。可,却没一人入我眼,爹爹娘亲又任着我胡来,便放任我。

一次,我去拜访姑子庙,却不想在庙中与叶云散结识。他虽是个穷书人,却儒雅有礼,毫无纨绔子弟的横气。但同时也因他只是个穷书生,爹娘也不允我与他有来往。于是,我们走了千篇一律的老套路――以书信来往。

那时的我们青涩,谁都没有捅破那张纸,就这样模模糊糊地不离不弃着。

可纸终究不能包住火。很快,爹娘便得知我和叶云散来往密切,在爹娘眼里,叶云散,只是一个毫不起眼一无所有的混混……

起初,他们只是以为我只是心血来潮,和他并无情爱,便只将我关起柴房几天而己。但当爹娘从我口中得知我心已属叶郎时,便不许我再出门。我每日茶不思,饭不想,爹娘也无奈,便叫来叶郎,松口向他提出要求,让他考取功名后再来娶我。

从那以后,叶云散便向我袒露情意,他说今世唯悦我一人与他携手共白头……

变故出现在他考取功名打算回京之前――

那夜我像以往一样给叶郎写信,自从爹娘应准我和叶郎的事后,便再不打搅我们,我一如往常将信交给家丁,让他把信送往驿站。可到翌日清晨便从爹爹口中得知宰相少爷要娶我为妻……

我向父亲请求,可否将此聘书退回。但,那人是相府少爷,我家虽有自己府邸,却也只是经商人家,官府人员得罪不起,父亲无奈,也只能将我许了他。

叶郎的书信从不曾断,我却不敢再将它们拆开……

记得娶亲那日,天灰蒙蒙的,我身着红棠服,头顶红绣盖,一身的喜服却让我看上去更加妖魅。我坐在红轿上,迎亲的队伍浩浩汤汤,我从身上取出预备的匕首,朝胸口刺去,我的心却不那么疼了,那么几天的痛苦无奈终于结束了……迷糊中看见媒婆和抬轿人的惊慌面孔……

是的,我死了。

死后的第二日,我梦寐的叶郎回来了,他来到我灵前,泣不成声,昏死过去,昏了整整昏了三天……

他是爱我的。他醒后跑到我坟前痛哭,怨自己没有好好保护我……最后,他还是死了,是因为我――

相府少爷本就因为我的誓死不从而有失颜面,后来他从我娘口里得知,我原与叶云散情投意合,便怒火冲天……

他在我坟前找到了叶郎,那时的叶郎心已随我的死而去了,狼狈的他死死地抱着我的碑,口中吟唱,“妻散人亡,欲归仙,春蚕已死,心悦君兮君已随风去……”

“你便是叶云散?”相府少年一脸嘲讽,“快放开你的手,这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娇妻啊……你在我亡妻坟前如此作为,是合意啊!”

“不,她爱的人只有我一个……”叶郎用那早已干涸混浊的眼睛盯着他,仰天长啸,“原来是你害死了雨影,我要你血祭她灵前……”

“就你?也敢!”相府少爷勾着一股冷笑,蹲下身去,靠近他,“我见你如此爱慕我亡妻,不如……我成全你可好……来人,好生伺候叶公子……哈哈哈哈……”

叶郎是被乱棍打死在我坟前的,生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雨影,我们终于……又要相见了……〞

本以为我们会如他所说地相遇于地府。可,终究是情深缘浅,天地相隔!

阎王见我被小黑小白抓来,欲让判官去给我执行下一世轮回,我“卟”地跪在地上,大声乞求,“你容我再等等叶郎好吗?他很快就会来了……”

阎王可真无情啊,他执意逼我去投胎。是他身旁的判官阻止了他这一行为,他不解的问道“于瞳,怎么了?”

“阎王,”于瞳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薄子,皱了皱眉头,“她便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之人,便就是我。

从此,我被地府所留,专于奈何桥上给这世上的亡灵洗清今世的一切记忆……

人称我,曰“孟婆”。

而我心心念念的叶云散,我再也没见到过他。

叶郎死的那天,小黑小白向以往一样去“运灵”,可那天正巧赶上王母的寿辰,天规所定:凡天帝王母寿辰之时,当天去往地府的亡灵可以随阎王到天宴上为之祝寿,就像人间皇帝大赦天下一般,这是天地王母对他们的恩赐,去往天庭的亡灵会获得一定的灵力,而那些灵力附在他们的灵根上,在来世投胎为人时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叶郎与其他已亡之人不出意料得地都被带上天府。

宴会上,各仙们载歌载舞,一片欢笑喜融融。亡灵们在得知真相后大多受宠若惊地相互庆祝,只有叶云散依旧默不作声,王母见状,便问其缘故。叶郎以为我早已投胎做人,无法再与我相见了。

他将我们两人之事皆告之了她,王母便找来阎王,问起我。阎王将我生辰八字说了出来,告知王母我己被地府所升为地仙,接任了前任孟婆的职位,给痴情儿女们送最后一程。

叶天散得知其原委后,只是说了句,“雨影不在世上,我世世为人又有何用?”

王母见他入爱之深切,且几世为人都功德圆满,皆无恶念,又问司命他是否已完成渡劫。

渡劫是天庭司命为世间所有生灵写下的,一般有两道生劫,一道死劫。每个人渡完三道劫便可升为仙,根据“劫”的难易和仙根的好坏又将仙分为“天仙”和“地仙”,成为“地仙”后又由司命重新写下另外的“劫”使“地仙”可上升为“天仙”。在渡劫的过程中如若渡劫不顺便又一轮回生死,直至渡劫成功;如若走火入魔便会堕落为妖魔。这样一来就将世间分为人魔仙三大族。

王母把叶云散留在天庭了。原来他早就渡完司命给他写的那三劫,世世辗转为人,只不过是执念太深,无法成功升天而已。原来我害的不仅仅是他这一世。

在得知我成为地府孟婆后,叶云散听从王母的建议留在了天庭。从此,他便在仙鹊桥上为世间生灵牵起了红线。

世人唤他,为“月老”。

从此后,世上少了一双人。

世人之姻缘,始于生,终于死。

执念太深,再无相见。

无情才是最长情的。

赠君一段情,忆梦几多泪。

愁离成江水,流去逝云随。

我是孟婆,花雨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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