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他,我切伤了右手拇指。他紧接着说,不怕,我可以帮你捏笔写字。我忍住热泪,关掉了对话框。我知道,后面的话,一定会让不争气的眼泪掉落下来。而他之所以如此关心我,大抵是还未曾见过我。
苏半生,如果你真见了我,恐怕,你再不愿记得我。
三
苏半生走上讲台作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正在课桌里摆弄新买的游戏机。同桌大惊小怪地掐我:“快看,快看!咱们班终于来了一个帅哥!”
我和魔王大战了三十回合后,终于懒洋洋地抬头寻找那位新来的同学。顿时,脑袋轰然大响。那不就是照片上的少年吗?!他依旧清瘦。声音充满了少年的磁性。
班主任鬼使神差地将他安排在我前面的空位上。同桌欢呼雀跃,一个劲儿扯我衣服。我低着头,手足无措地按着游戏机上的黑键,细细聆听他慢慢朝我走来的声音。
天啊!我真是倒霉透顶。偏偏在他坐下的时候,按开了扩音键。顿时,滑稽的游戏音乐,滴答滴答地溢满了安静教室。他吓得猛然回头,愣愣地看着我。而在同一时间里,全班同学哗然大笑。
我拼了命地将游戏机往书桌里藏,可还是躲不过班主任锐利的双眼。结果,在苏半生刚来的那天,我便被老师呵斥罚站,狼狈至极。
下午,苏半生的头像又亮了起来。他好奇地问我,你在哪个中学念书?要不,咱们见面吧!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我不想让他知道,早晨那个被罚站的女孩,便是他时时惦念的“一路开花”。
他没再多问,开始和我说一些有趣的话题。我问他,刚到学校,有作自我介绍么?他笑笑,当然,还被一个女孩吓了一大跳!
我心怀忐忑地问,为什么呢?他说,我刚坐下,她的游戏机就响了。她可真大胆,上课都敢打游戏。不过,她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自信。因为,我看她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在躲闪。好像,好像有一点点自卑。
我的眼泪霎时翻涌而来。我起身在外面走了走,接着问他,那你对这个女孩的印象怎么样呢?她是不是奇丑无比?
殊不料,他竟说,她长得其实不丑,挺可爱的,眼睛特大,像个卡通人物。要是能再自信一点的话,就更好了!
我多想对苏半生说谢谢。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位异性朋友夸赞过我。我并不是为这样的褒奖所感动,而是,为一份陌生的宽容和善良。
四
骆城城的出现,打乱了我与苏半生的交往。当我再三核对,也无法登上QQ,继而又听到骆城城与苏半生交往的消息时,才恍然明白其中的原委始末。
计算机的成绩好得出奇的骆城城,不但长得漂亮,成绩也是名列前茅。兴许,只有她这样的女孩,才配得上苏半生这样的少年。
我险些忘了,第一次在网吧里见到苏半生照片的时候,骆城城正在旁边的冰柜里挑汽水。毋庸置疑,她看到了那时一脸阳光的苏半生,赫然在我的好友列表里。
班里开始疯传关于他们的消息。我想,骆城城已经爱上“一路开花”这个名字。而苏半生,也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因为,只有骆城城那样的容貌,才配得上这个出尘脱俗的名字。而我,不过是一叶兰草,一丝花香罢了。
我把另一个QQ上的宠物打开,看着它,慢慢地死去。苏半生不知道,见到他的第一眼之后,我便领养了这个宠物。它的名字,便叫苏半生。只有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我才能肆无忌惮地勇敢一些。
如今,它已健康得像我心头的一块肉。可我,舍不得就这么一刀切下它,哪怕,还连着最后纤弱的一丝一毫。我被这样的疼痛折磨得泪眼涟涟。我甚至希望,自己从来就不认识苏半生。那么,我的生活,便可以犹如当年一般波澜不惊,平淡慵懒。
苏半生载着骆城城从我身旁擦过我的情景,我想过很多次,做了很多次准备,可还是觉得有些猝不及防。我站在马路中央,看一脸喜悦的骆城城,隐藏在苏半生的白衫后面,对着我隐隐回头……
我想,我该在这样的现实中一直卑微下去。可惜,一张小小的校报,却掀开了三人之间的战役。那是一首用我真名书写的短诗,诗里,有两个隐藏的名字。
苏半生回头看我,我惊得不知所以。当他见到,那条仍旧在我右手拇指上清晰的疤痕时,才喃喃地说了一句,原来,真的是你。
我不承想过,事情竟会如此百转千回。当苏半生勇敢地将我载出一个夏季,我才知道,自己心中那段自卑而又怯懦的初恋,早已如轰隆隆的地铁般,开向了青春的深海里。
554天的爱情
习惯于这样,听听音乐,写写东西,音乐不一定是我喜欢的,正如我的文字一样。丑陋的和美丽的如果说有什么是关联的,那么我想都是真实的吧。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东西可以有资格骄傲,一个是阳光,一个是伤口。阳光羡慕伤口真实的那么坦然,伤口羡慕阳光可以微笑的那么不可一世。我想,如果它们中有一个附着我的灵魂,一定伤口。
真话是天使,谎言是魔鬼,我想,我该是个天使,可是我却爱上了魔鬼,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和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我呢,无非是幸与不幸中徘徊的一个影子。如果说,我的世界还有什么是能躲开阴影的,我想,只能是那个名字,那个出现在很多人身边,却在我这里被铭刻的名字。
认识扬是在一个早上。确切来说是一个太阳刚吻过我的皮肤的时刻。从那家酒吧出来,阳光是如此的温暖,干净,我多少有些自卑了。巴士上人不多,这个时候,安静是那么廉价,这种安静没有午夜那种暗暗的脏污,我想,这也许是个礼物,只是属于我的时日不多。
扬走上巴士时,我看了表,是5点37分。5点37分,一个散发阳光味道的男孩微笑着问我,可不可以坐在我旁边。这样的微笑让我有点愕然,好久不见的微笑,很暖,很塌实。
5点38分,我和扬小声的彼此说了句“早安”。5点45分,扬说了句天气不错。我微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安静。翻动报纸的声音。6点03分,我说,我到了。
扬在窗口微笑着和我告别。
转过身去,我想,那辆巴士上没有谁记得我,我也不会记得谁。
回到家里,我的头很痛。牛奶早早的送过来了,胡乱吃了点,洗了澡,睡觉。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1点了,去厨房,做午饭。我喜欢为自己做点吃的,这样才能让我感觉到自己照顾自己的那种成就感。3点,我坐在电脑旁,有家杂志约稿,我要尽快赶好,千字80元,一个月只要有一次稿件能刊用,我的上网费就有了,如果有两篇能刊用,我的水电费就有了,如果有三次能刊用,我的吃饭问题就解决了一半了。我的文字太过于颓废,阴郁,喜欢的人不多,包括我自己。拉上窗帘,偶尔漏进来的光线是那么孤独,摇摇欲坠。
我常写校园里的爱情,简单的,纯纯的,干净的就象孩子的眼睛,没有钱,没有交易,没有利用,没有欺骗,但是,却总是在你不想结束时惨淡的夭折。我的故事,写到最后都是悲剧收场。爱情本身就是个悲剧,天长地久不过是老子的一厢情愿罢了,海枯石烂也无非就是自然或有或无的变化罢了,我不相信柏舟能在凄风苦雨里坚贞着什么,更不相信诗经里最初简单重复着的那些爱情诗句。我是被骗大的,我不愿意在长大以后继续被欺骗。
故事写好了,主人公却没有名字,男孩子就叫扬吧。随手敲下的这个名字让我心里一震。扬,不过是一个路人。
晚上7点,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我这一切都很好,妈妈放心了,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说公司太忙,暂时是不行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我所说的公司早就已经不是我的容身之地了。我不想骗妈妈,却不得不掩饰一下,我想,我还能养活我自己。
大二那年,我和文相爱了,感情很稳定。毕业后,我们一起来S市闯天下,我在一家公司任职,文的父母帮忙,他注册了一家公司。我和文同居了,这样安定的日子过了不到一年,文没有说过娶我,我也没有要他负责。文的公司经营不善,我所在的公司业绩却好的很,文告诉我,这个项目他志在必得,他要我帮他,我知道,这个“帮”字意味着什么,他说如果能成功的话,就和我结婚。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