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好生歇息。”
接着挥挥衣袖,离开了南陌。
南陌大脑还是一片空白,拂去一身的疼痛,软软的浸泡在氲满热水的木桶中,不知过了多久,眉骨中央突然一阵刺痛,一颗朱砂痣横空出现,却让她美颜得不可方物。
南陌实在太累了,没去理会,脑袋咕噜咕噜的往下缩,耳朵鼻子里充斥着水,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着她,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要是…
死了就好了…
死了就好了……
我本是槐花落院闲散之人,只想小池跌坐看鲤鱼,眉挑烟火过一生。
罢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秋风萧瑟,雁声啼嘶。
一白衣女子被高高的挂在城墙上,狂.野的风将她的衣袂卷起,她乌黑的三千青丝在腰间随风飘扬。
黄昏的光冲破乌烟瘴气的战场,璀璨的光辉笼罩着女子的精致柔美的脸庞。
一袭白衣,随风飘然,肌白如雪,鼻腻鹅脂,纤腰楚楚,眉间一点朱砂痣显得她倾国倾城。她被绳子系住绑在城墙上,岌岌可危,仿佛下一秒就会粉身碎骨。
“陵王,到底是选择你的大好河山,还是这怀中美人?”一穿着盔甲的男.人.站在城墙上,明晃晃且沾满鲜血的刀靠近了绳子,他阴测测的冷笑。
城墙下穿着盔甲骑.在马上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眸子中闪过嗜血狂暴的杀意,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剑,薄唇紧抿,下巴紧.绷,世界顿时染上了一股肃杀之气。
“放了她!”三个字,虽掷地有声,但他知道,这也是无望之讨。
“我数到三,陵王你请想好了。”
“一”
“二”
…
一边是血战疆场的兄弟,一边是深爱的女人……他心慌了。
最后一秒,陵王双手颤抖着,闭上眼睛,撕心裂肺的怒吼,“冲进去,一举攻破!”
响彻云霄。
系住白衣女子的绳子刷的一下断裂,恍惚间,一道身影由城墙之上笔直坠.落,在黄昏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度。
她的脑海中黯然闪现出断断续续的画面,她的心仿佛被人掏空,痛到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
他还是为了江山,放弃了我……
一滴泪沿着她的脸庞滴落,她绝望的闭上了美眸,“砰”一声闷响,声音沉重得让人害怕压抑,所有的空气一点一滴被冰凉所侵蚀。
鲜血在冰冷的地面上弥漫扩散着,白色纯洁的衣服被染成了艳红,这时,不知从何处落下一朵纯白的花,飘然着落在了她的手中,最后被鲜血浸透,绽放出一朵硕.大.冷艳的玫瑰。
娇艳如火。
他亲眼看到她死在了他的眼前……
他猛然失声痛哭,抱着已经冰冷的尸体歇斯底里。他没办法,他别无选择。
戊芶元年七宗,陵王慕容煜登上龙位,成九五之尊。改国号胥乘。自上任以来,国家昌盛太平。
却终身未娶,后宫空荡。
老年死去埋葬时,只要了一女子的画像陪同:一袭白衣站在树下抚琴,笑容满面,弯弯的柳叶眉,眉骨上一颗朱砂痣惹人注目。
“终究还是本王付了你。”
“唔~”南陌的脑袋突然疼痛,无边无际的水淹没着她,她仿佛处在辽阔的大海中,她的四肢百骸都被浸透着,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猛然,南陌被一个人从木桶里拉起,她惊醒,脊背发凉,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低头,竟才发觉自己光.溜.溜的,还没回过神脸便接着刷的红透了。
南宫北夜黑着脸扯过屏风上的衣衫,把怀中奄奄一息的女人裹住,抱起,丢在床榻上,南陌狠狠地撞了上去,发出一声闷响。
他眼神阴沉得恐.怖,冷语道,“就这么想死?”
南陌的心怦怦直跳,摇摇头,她很想说话,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音符。她注视到南宫北夜漆黑一片的墨瞳时,内心突然一阵绞痛,像是经久未见的故人,却又互不相识。
南宫北夜狭长的凤眸闪了片刻,低头冰冷的唇吻了吻她浓密睫毛上的晶莹剔透的泪珠,继而抚摸着她的头,忍住心中的愤怒,“下一次要是敢寻死,我把你南家上下剁成肉酱。”
南陌喉咙干涩的疼痛,她心里好痛,好痛啊。梦中两个人悲惨的一生她似曾相识,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体验过。她仿佛置身冰潭,落入深渊,永生永世生生世世不得出来。
南陌微微张开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一瞬间她的大脑都是空白的。梦里的场景仿佛她亲身经历过,还有从城墙上落下的坠跌感,历历在目。
南宫北夜心里烦闷到了极点,怀中女人像是只会哭一样,从一开始到现在脸上一直都挂着泪水,他一个铁血男儿,最看不得的就是女儿家哭哭啼啼的模样。
“不准哭!”他大声呵斥,绝美妖孽的脸上逐渐冰冷,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已经为南陌破了例。
南陌被一声怒吼吓到,呜咽了几声停下了哭泣,顿时安静得像一只小猫咪,低着头,只不过晶莹剔透的泪珠还在悄悄地滴落在纤长柔美的手指上。
南宫北夜深入冰潭的眸子闪了闪,嘴角忽而勾起一个邪魅的角度,指腹在南陌胸口处摩擦,道,“不够诱人。”
南陌抬头,杏眸怒瞪,浓密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擦干的泪珠,想起才发生的令人面红耳赤的事情,耳朵后根开始泛红。
自己的第一次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没了,任谁谁不气愤。想到不久以前发生的事,胸口突然上下起伏,南宫亦枫的模样猛然印在她的脑海中。
心脏像是被千万个小人用针扎着一样,她推开南宫北夜,张开嘴唇大口大口的呼吸,强大的昏厥感将她包围……
她的膝盖一软,脸色铁青,脖子上青筋暴起,看起来难受极了。南宫北夜心下一惊,急忙扶过南陌,在她的胸口处点了几个穴道。南陌“呕”的一声,吐了一地的黑血。
……
血迹腐蚀了木板,一股黑色浓郁的烟雾瞬间缭绕,然后化为灰烬。地板上出现了一个鬼画符,形状甚是奇怪,扭曲蜿蜒而且很复杂,南宫北夜眉头一皱,想起了一本古书上记载的图案,似乎和这个十分相似。
南陌竟然微弱的呢喃了一句,然后软软的倒在床榻上,睡去。
南宫北夜的大脑飞速运转着,黑夜的冷风把窗户吹开,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吹起了他的衣诀,却猎猎生风。
他唤来白卿尘,白卿尘为南陌把脉过后,给了一颗乳白色的丹药,然后摇着扇子悠哉悠哉道
“想必王爷已经知道姑娘中的诅咒,现在你手中这颗丹药,名为鹿仙丹,但只可抑制诅咒带来的伤痛和减少发生次数,不能根除。”
南宫北夜点头,将丹药给南陌服下,看着她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时,他的心也放下了。
南陌醒来时,喉咙干涩得疼痛,她动了动手指,嘶哑着声音“水,水。”
门口的丫鬟听到,急忙给她递水,南陌喝下去后,喉咙舒服了很多,她一字一句道“谢,谢。”
就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说出这句话时,南陌欣喜若狂,张开嘴,颤颤巍巍又接着说,“谢,谢。”
丫鬟是王府新买来的,所以不了解关于南陌的一切,只是觉得有些懵,不知为何王妃会如此开心。不过看着王妃开心,她的嘴角也咧开了一个弧度。
“多少,多少岁了,叫,叫什么?”南陌说话的时候很吃力,毕竟五年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竟有些生疏了。
“回王妃的话,奴婢叫七环,虚岁十三,昨天才进的王府。”
“七,七环,扶我,扶我去外面看看。”
“好。”
七环扶过南陌,打开门,一缕阳光暖暖的照射过来,草长莺飞,黄鹂鸟声声鸣叫,可清脆悦耳了。这样的天气很常见,但是南陌却在今天笑了。
“王妃,奴婢觉得您笑起来真好看,就像是红桃白里银杏粉梨佛开的芳颜。奴婢觉得,您就应该多笑笑。”
十三岁的七环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动听,叮铃叮铃的。五年前,她的声音何尝不是像流水清泉耵聍呢?
可是她怎么笑得出来。一壶蛊毒,毒哑了她五年,她怎么就被安上了这莫须有的罪名。她用了五年的时间,南宫亦枫还是选择不相信。
“怎么能让王妃在此受冷呢?”突然,一道冰冷邪魅的嗓音传来,南陌忽而感觉到自己肩膀上多了一双手,他环抱着南陌,道,“还未痊愈快快进屋去,千万别受凉了。”
“我,我的嗓子,是,是你帮我,帮我治好,好的吗?”南陌抬头,结结巴巴的问道。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谢,谢”
南宫北夜刮了刮她挺俏的鼻翼,宠溺道,“小结巴,回去多说说话,要不然听得本王甚是揪心。”
南陌一下脸就红了,“你,你,为什么对我,对我这么,这么……”
话还未说完,她双脚突然腾空,南宫北夜将她抱起,进入房间,七环赶紧把门关上,自己默默的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