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扶略有意外的打量公子哥,回道:“这位公子不必如此,我等二人不喜欢欠债,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公子哥笑道:“公子你也不必推辞,我喜好结交朋友,若是你们不介意的话,可否移步府内,谈一谈这修神养身之学?”
“我看还是不用了。”苏扶再次回绝。
公子哥也不恼,继续问:“难道公子你还有盘缠?”
苏扶沉默。自他下山至今,根本没想过会被此等俗物困扰。况且,他本身便没有什么银两可用。
“苏公子,我们二人没有银两,若是不答应他,恐怕我们出不了这客栈。”青末权宜左右,“我知道以你武力出去不成问题,可我们才来此不到半日,惹出事端的话,以后可能不太好办。暂且答应他,而后我们再找由头离开便是,看他这样的富家公子,应该也只是看我们落魄,想显摆一下自己的家世罢了。”
苏扶听了这话,再看那凶煞嘴脸的店小二和客栈打手,然后对公子哥行礼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
公子哥开怀大笑道:“不妨事不妨事,能邀请公子去寒舍做客,三生有幸。”
苏扶笑笑不说话。溜须拍马的话,他全当耳旁风了。
公子哥勾勾手指,早已看穿的小厮立刻奉上银两给掌柜。掌柜吓得不敢收下,那小厮凶他一眼,才颤颤接下银子。
“马走,可还有伞?”
“早前的伞只够六七人,少主这是要冒雨回府?”小厮马走试探似的问道。
公子哥点点头,对马走说:“你去带辆马车过来。”
“是。”
趁着马走去寻马车这一阵,公子哥邀苏扶和青末二人坐下。客栈小二又上了一些茶水和点心,青末见苏扶不动,他也正襟危坐,守在一边。
公子哥搭话道:“在下慕容云复,姑苏慕容子弟,不知二位公子高姓,来自何处?”
苏扶回答:“在下苏扶,这位是青末,我等皆来自姑苏外的乡野小地,何足挂齿。到没想到慕容公子身世了得,失敬失敬。”
慕容云复笑道:“那都是祖上功德,与我并无多大关系。我平日也不喜那些仗着祖上而招摇过市之徒。”
“不知苏公子与青公子来姑苏做什么?”慕容云复似乎是不经意地问道。
青末沉吟不语,苏扶道:“在外听闻姑苏乃潇湘水云繁华落尽之处,我等乡野来见识见识。”
“苏公子过谦了,苏公子仪表不凡,且有宝枪一柄,修为不浅。而青公子虽然衣着朴素,但也看得出内在刚强,实力不俗。若二位公子都称乡野,那岂不是个个均是乡野之徒呢。”
慕容云复笑着说完,马走也浑身湿漉漉地跑进来,对慕容云复说:“大少主,马车已经备好。”
慕容云复满意地点头,请了苏扶二人上马车与自己同坐,其余诸人打伞在后边随着。
马车里,慕容云复在和青末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苏扶则掀开帘子,看这雨中的姑苏街巷。
雨淅淅沥沥,后又如倾盆狂洒,雨声似天公咆哮,一道惊雷划破天际,吓坏了蜷缩着的家禽,唯有几只白鸭在小河游荡。
街道已经没有多少人。
慕容府在姑苏西城,马车走了许久才停下。一个小厮为三人掀开帘子,各有三个小厮在旁打伞护送。
慕容府大门极其气派,两座石麒麟蹲坐在前,双目怒睁,栩栩如生。
门口排列四列十六人侍卫,个个带刀直立,目含凶光。
慕容云复对苏扶说道:“苏公子觉得这十六人如何?”
苏扶旋即答道:“深藏不露。”
慕容云复得意忘言,自身走在前,苏扶二人跟在其后。
待进了府门,慕容云复悄悄顿了一步,恰好与苏扶并肩,先于青末一步。
在他看来,青末不过苏扶跟班之类的人物,虽然苏扶对其礼貌有加,但是后者实力低下,甚至不如慕容府中的一个低等奴仆。这般人,他慕容云复不会看不起,却也不会太过于尊重。
青末对于慕容云复的动作和深意了然于心,自知不济,没有话说。
“苏公子且随我去拜见家父,也好让他瞧一瞧我慕容云复结交的豪杰。”
苏扶连说不敢,随了慕容云复到达正厅。期间绕过许多假山,走过许多长廊,足可见慕容府的规模之大。
“少主。”一个老仆屈身拜道。
慕容云复赶忙扶起,责道:“我不是说过您老不必行礼吗。”
“主仆有别,老奴不敢。”老仆说,“少主,老爷在里面等你。”
“父亲在等我,怎么不传人给我报信?”慕容云复皱眉道。
“老爷吩咐的,无要紧事,应该是问些话而已。”
“那好。”慕容云复转过身,“家父有事交代,晚些再带苏公子和青公子来与家父相见,有所怠慢,实在不好意思。”
“慕容公子莫要如此,是我们二人叨扰了。”青末接话道。
慕容云复对青末的话很受用,转而吩咐老仆道:“齐老,您安排两间厢房给这二位公子,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老奴明白。”齐老向慕容云复应道。
“二位公子,请随老朽来。”
“麻烦了。”苏扶抱拳行礼道。
慕容云复目送三人离去,转身走入正厅。
正厅古朴典雅,桌椅皆是上好木头所做。在那正厅上首之位,坐着慕容府现任府主,也是慕容家族族长,慕容烈。
见慕容云复进来,慕容烈咧嘴笑道:“此行可有收获?”
慕容云复回道:“此行顺利联系到了那个人,而且他还答应到时候会全力支持我们慕容家。父亲,压在慕容氏头上的大山马上就要被清除了。”
“他可有为难你?”
“没有,他知道我的身份,都恭恭敬敬的。”慕容云复冷笑道。
慕容烈点点头,带着赞赏的目光看着慕容云复。
“父亲,我在回来时在南城春回客栈遇到两个人,将他们带了回来。”
“喔,可有什么特别之处?”慕容烈好奇地问道。
“那个叫青末的看起来虽然资质平平,但是他身旁的苏扶可就很不一样。”
“苏扶?”慕容云复微微皱了下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看来父亲也察觉到了,他似乎与那位谪仙一个名字。”慕容云复笑道。
“苏家一直在避讳这个名字,如今却有人明目张胆地用,这个苏扶不简单。”慕容烈问,“他在何处?”
“我让齐老安排厢房去了。”
“晚上带来见我。”
“是,父亲。”慕容云复又问,“父亲唤我不单是询问一事那么简单吧?”
慕容烈仰面大笑道:“自然不是,我叫你来是告诉你。你的听雨妹妹回来了,你抽空去看一下她,顺道拜访你蓝叔。”
慕容云复喜上眉梢,“既是如此,那我后日就去。”
“看你的样子,是真心喜爱了。”
“父亲,我自小便说过,非听雨妹妹不娶。”慕容云复表明了决心。
“哈哈哈,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敢去为你提亲。”慕容烈笑道。
“多谢父亲!”
……
苏扶被齐老带进厢房,打量了一会儿,齐老就辞去。
青末被安排在院子内的另一房内。此院名为“锁桐院”,院内种满梧桐树得名。
据齐老所言,此刻院内还有三人,都是慕容云复请来的客人。苏扶猜测,这个院落就是为慕容云复招揽人而建的。
锁桐院共十八房,一池一林四亭八山,还算宽大。小池名作锁秋,四亭都有名字,不过齐老并没说得那般细,苏扶也没有问。
在他们进来时,池边小亭里坐着一个女人,相貌平平,对他们有些敌意。
“不知可否有闲?”苏扶望去,是一个背上背剑的男子,右眉角有一小条疤痕。
苏扶不知道来人有什么目的,不过感觉不到敌意这一点让他放心。
“请进。”
男子寻了椅子坐下,苏扶刚来没多久,也就没想着上茶。
男子盯了苏扶手中囚凰几眼,说:“我叫魏长衣,月前来此。”
“苏扶,刚来不久。”
“嗯,我知道。慕容公子出去办事,一回来就带了你和那一位。那一位资质尚可,修为不行。只有你,我看不出你的底细。”
魏长衣直截了当地说:“我不管你是否有意接受慕容云复的招揽,希望你不要妨碍我。我虽看不透你,但是一战的勇气我还是有的。两败俱伤对谁都不利。”
苏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魏长衣凭什么认为他会妨碍这里的人。
于是他说:“可能你是误会了,我们二人只是受邀拜作客罢了,慕容公子可没有对我们进行招揽。而且就算他要招揽,我也不会答应。”
魏长衣道:“那就好,希望你言而有信。”
说完,他就要起身离开。
苏扶连忙止住他,问道:“不知你为何认为我会妨碍你?”
魏长衣盯着苏扶,看不出是伪装,就告诉他:“慕容公子要挑选近卫,很多姑苏高手都来了。你别看这锁桐院人少,其他三院可是满人了。然而慕容公子只要八个人,所以多数人根本没机会选上。”
“我观这四院诸人,实力在我之上的有六人,若是果真如此,那我便能选上。”
“你怕有人扮猪吃老虎?”
“对,所以方才鲁莽,还请原谅。”
“难怪那女子有敌意,她误会我们是竞争者了。”
“她叫赵蝉,看她气息不稳,应该只是勉强挣脱了五道枷锁而已。”魏长衣略带不屑的语气说。
“是嘛。”
苏扶开始擦拭囚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