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木站在一座山头,举目远眺。从昨夜大战之后,他就来到了这里。
心里空落落的,这十年来他一直如此。
总觉得分不清现实与虚妄:一,上辈子历历在目,而现在所有经历的事情都是在做梦;二,现在才是真实的,所谓的上辈子不过是做了一场梦!所谓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耶?
所以一直以来,他要么得过且过;要么顺其自然,顺水推舟。少有主动追求的。
远眺着群山,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李二木收回思绪,缓缓下山。
到了山脚,看到一人,是元华。看样子他守在这里很久了。
看到李二木下山,元华赶紧上前施礼:“大人!”
李二木点点头,朝元华问道:“昨夜后事如何?”
元华回道:“禀大人,仰大人神威,吴贼手下的武卒,监工,还有青壮营长等人皆被拿下。
父亲下令,将罪大恶极之徒处死。其余人写下悔过书,发誓效忠家父。”
元华心里激动不已,但面上竭力保持平静。他无法不激动,从他记事起,家族就已经是风雨飘摇。
国师把持大魏多年,王族被国师或明或暗,杀的只剩大王一脉。所谓的王族
已经名存实亡。而他们元氏,从大魏开国,历代王后皆是从元氏出。
名副其实的后族。被国师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早欲除之。幸呼!元氏祖上炼炁有成,留下几样法器,国师稍有忌惮。
不然,元氏早已族灭!但,虽然元氏还在,可多少叔伯兄弟都死于非命,就连大哥,族里最有炼炁资质的,也早早殒命。可怜他元氏一族,从不为非作歹,甚至恤孤寡,悯弱幼,良善传家。
幸好!天不亡元氏,得遇大人。这一次除去吴奎,国师手下最重要的心腹。
这些年吴奎为国师聚敛财物,收集奇珍,办了多少大事?
这次连同吴奎共五名上品,还有一百武卒被除。可以说斩了国师一臂。总共才有多少上品啊?
而且此消彼长,总有一天能尽扫妖氛,
一路来到镇守大营,元术已经在灵芝的搀扶下,侯在了门口。见到李二木,元术鞠躬行礼。他双肩都被吴奎打废,要恢复还不知要到何时。
屋里已经布好酒菜,元术和李二木各置一席。元华伺候元术,而灵芝在李二木席边布菜斟酒。
酒过三巡,元术朝元华示意。元华点头退下,不一会捧了个盒子上来。
元术说道:“也不敢拿别的俗物来污大人的眼,一些养生益体的丹药,主药只是些上了年份的人参黄精之类,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物事,大人万勿推辞。”
说着元华已将盒子放在了李二木跟前。
“你有心了。”李二木没有推辞,养生益体的东西,谁都不会嫌弃不是?况且目前来说,养身是他最重要的事。
元术送他养身的东西,不知是看出了什么还是误打误撞。
看李二木没有推辞,元术挣扎着离席,几步到了李二木身前,啪!双膝跪倒,一头磕在地上。
由于两手残废,这会直接杵在地上,元术却恍若未觉。
李二木吃了一惊,快步离开席案,“元将军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说着,伸手欲扶元术起来。却没想,元华和灵芝也跪了下来。
元术再抬起头时,已是老泪纵横,“大人,元术有个不情之请”。
说着,目视灵芝,又转头对李二木说道:“这丫头是我外甥女,本应是金枝玉叶,天之骄子。奈何是个苦命人,现落得个东躲西藏,有家不能回。
恳请大人收她做个粗使丫鬟,调理羹汤,撒水打扫,也让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再孤零零的四处漂泊,大人。”
说着,又是一个响头磕在地上,甚至呜呜哭出声来,灵芝也大哭着冲上来抱着元术:“舅舅。”
甥舅俩可谓是抱头痛哭。而元华也在一旁垂泪。这场面,纵是铁石心肠,也难免唏嘘!
元术还边哭边说:“大人那,我元氏历代行善,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近年却屡遭横祸,几有灭族的险,上天何其不公啊?呜呜呜!”
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仿佛要把这些年的所有委屈、愤恨都哭出来一般。
“罢了,依你便是,快起来”。
“大人此言当真?不是宽元术心的吧?”元术仿佛不敢置信。
“当真,只要不怕跟着我吃苦受累,都依你”。
“唉唉!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灵芝,快向大人行礼”。
元术一跃而起,感觉伤都不重要了,往日挂在脸上的忧虑,焦灼,不安等都一扫而空。
灵芝又向李二木拜倒,整个人也轻松了好多,
“往后给大人添麻烦了,小女子贱名拓拔灵芝,”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小字,神奴,年十六”。
说完这句话,灵芝脸红到了耳根,这小字和年龄对于女子来说,可不是随便那个男人都能知道和称呼的。只有父祖,兄长,舅父,以及丈夫。
李二木这个不拘小节,不学无术的玩意哪里知道这些?他还哈哈笑了一声,
“快起来,巧了,你小字神奴,我大名李神嘉。有缘啊!”惹得灵芝起身后,不敢看他,只把脸都要埋到胸口了。
元术心中大石落地,兴致高昂,频频劝酒,甚至不顾身体有伤,让元华给他端杯,硬是连干几杯。
看李二木也喝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道:“往日国师为私欲屡兴兵戈,多少人家破人亡,唉!实无道也”!历数国师之罪,又说道:“术打算明日便给所有青壮发放盘缠,带上他们一起下山。到了大路,再让他们各自归乡”。
李二木心里有些沉重,天灾人祸,没有国师还有国王,最惨的还是底层老百姓,不知道多少人已经没了家,物伤其类,人同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