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璟仁默默注视着楚湛兮对柏穆清百般羞辱,见楚湛兮嘴瘾过得差不多了,趁机道:“楚上尉,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十分辛苦。我看,是时候用餐了。”
“诶,哪里哪里,舰长,您太客气了。”
夏璟仁踱到桌前,掐灭烟蒂。接着,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熟练地拨了一串数字,“喂,是我。对,马上派个人来,安排楚上尉和慕容先生去秘密包房用餐,按照C号标准来!”
他刚挂断电话,楚湛兮便道:“舰长太客气了,我们已经叨扰颇多,怎么好意思再让您破费招待呢?”
“诶,不破费不破费!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楚上尉既然来了,就是我的客人,在下理应尽地主之谊。实在抱歉,我这里只有些粗茶淡饭,还望楚上尉多多包涵,将就着用些。”
见对方如此诚恳,楚湛兮不便推辞。他缓缓上前两步,面带微笑,“既然如此,我们随便吃点就行了。正所谓,客随主便。舰长不必单独为我们准备饭食,我们和大家一样就可以了。”
谁知此言一出,夏璟仁却满脸不乐意,“楚上尉,我这里虽说没有山珍海味,菜肴物却也来自五湖四海。还望阁下赏光,就当是给在下一个面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楚湛兮似乎也没什么借口推辞。他深鞠一躬,“既然舰长如此厚爱,那么,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恰逢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清脆有规律的敲门声。
“进来。”
夏璟仁刚说完,一名卫兵便推门而入,“报告舰长,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
“很好,那事不宜迟,就领二位贵客去吧。”夏璟仁摊开一只手表示歉意,“按理说,贵客降临,我这个做东道主的应该亲自接待。真是抱歉,在下正好有件事情要处理。请恕在下失礼,就不陪同两位用餐了。两位请自便吧,在我这里就像在你们家里一样。你们不必有所拘束,大可随便一点。祝两位愉快!”
“多谢舰长美意。”楚湛兮和慕容睿希异口同声地回答。
送走两人后,夏璟仁默默点起一支烟。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来回踱步,很快室内便弥漫着他那厚重的烟草味。
柏穆清几次想开口,却都强迫自己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如是几次后,他终于忍耐不住,“舰长,你就真的相信那个楚湛兮是赫恩那边派人的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是伪造身份的木星间谍,我们岂不是……”
“你说的对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夏璟仁吐了口烟,随手弹了弹烟灰,“他要是木星间谍也就罢了,我顶多把他捆起来送到谍报处审讯。不过,如果他是步峦派来的……”
柏穆清从未见过夏璟仁现在的目光,那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单是瞳孔中散发出的诡异光芒,就令人不寒而栗。你说这眼神似雄鹰吧,又不完全像,似饿狼吧,又差点味道。
夏璟仁一步一步走到办公桌前,随手从那个褪色的笔筒中抽出一支崭新的铅笔。他二话没说,柏穆清只见他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便听得“咔嚓”一声响。
“如果他是步峦派来的,那我就留他不得!”夏璟仁潇洒地一挥手,断为两截的铅笔精准地落入了墙角的垃圾桶中。
柏穆清紧跟上去,一脸不解,“舰长,这又是为何?”
夏璟仁缓缓坐回办公桌前,他喝了一口饮料,“你有所不知,木星的部队无一不是司徒总统的老部下。如今总统莫名其妙地突遭不幸,所有人都怀疑这件事和步峦脱不了干系!”
“可是,这件事并没有证据……”
“的确如此,可是你仔细联想一下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不觉得这一切似乎太井井有条了吗?从步峦进军上海再到控制议会,他只用了短短30个小时。速度之快,简直不可思议!
“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步峦事先知道司徒总统会去世一样。如果不是步峦蓄谋已久,试问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人,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临时制定一整套周密完整夺权计划,并立即集结部队向上海进军呢?”
夏璟仁的话一语点醒了柏穆清,他意识到,自己此番被调到木星不是一般的凶险。他本无意卷入地球联邦内部派系的党争漩涡中,可是命运似乎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
既来之,则安之吧。
他眼神飘忽,顾左右而言他:“那么,舰长有何打算呢?”
“倘若这个姓楚的真的是步峦派来的,就说明步峦已经对木星的部队起了疑心。那样的话,派来的就远不止他一人了!”夏璟仁道,“不过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你刚来,也许还不知道本舰的C号标准是什么。”
“属下不知,还望舰长明言!”
夏璟仁挥了挥手,示意柏穆清走到他跟前。他凑了上去,贴着柏穆清的耳朵低声言语一番。
柏穆清神色大变,赶忙道:“舰长,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
“你不必多虑,我自有分寸!”
…………
迷迷,糊糊。
睡眼,朦胧。
楚湛兮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的上下眼皮仍旧在进行着最后的抵抗。他觉得浑身无力,费了好大的劲才成功阻止它们再次粘合。
眼前的世界终于不再晃晃悠悠了,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麻绳般粗细的绳索牢牢捆住。他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短暂缺失,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人束缚起来的。
“楚先生,太好了,你终于醒啦!”
楚湛兮挣扎着抬眼望去,只见慕容睿希也和自己一样被五花大绑。相比于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自己,他的处境还相对好一些。
楚湛兮立即问道:“睿希,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容睿希无力地倚靠在墙壁上,动弹不得,“楚先生,我也不太清楚,只记得吃完晚饭回到房间后不久就开始犯困,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等我再次醒来,就是在这里了。”
“该死,我们的饭菜一定被他们动了手脚!”
“会不会他们识破我们的身份了?”
楚湛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联系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很快得出结论:“不,如果他们真的识破了我们的身份,夏璟仁完全可以找几个士兵把我们捆起来,犯不着这么麻烦!”
慕容睿希仍是不明所以,他艰难地想换一个姿势,却只是徒劳,“楚先生,那他们为什么要下药迷晕我们?”
“很遗憾,这个,我现在也不知道。”楚湛兮叹了口气,“睿希,都怪我连累了你!没想到,你刚离开茂行就遭此飞来横祸!”
“楚先生,你千万不要自责,这完全不是你的过错!也许,这也是上天对我的一种磨炼吧!”
听到对方这么说,楚湛兮稍稍宽慰了一些。他望向光秃秃的墙壁,思索着脱身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