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绕是顾之幸才十四五岁，却也初显俏丽了。该有的美丽她一样都不少。
在别的女孩子还喜欢浑身装饰满闪亮亮的碎钻时，她已经知道只佩戴一支珍珠胸针就十分得体了。
在某个人的眼里，这都是特殊的。
吃饭的时候顾之幸已经换下校服，穿上了一身束袖的奶油色长裙坐在餐桌前。裙子稍显华丽，衣领上的金色麦穗装饰和衣袖上的金色袖扣，没有一处不在宣誓着顾之幸的精致。和刚换下脏球衣，只穿了件白体恤的温肆荣简直天壤之别。
“你穿这身衣服吃饭?”温肆荣疑惑，这明显带束腰的裙子怎么吃的舒心。
顾之幸不明白他的质疑“谢谢阿姨”接过柳婵分给她的汤开始吃饭。并没有回应他。
柳婵敲了儿子一下“阿幸这样多漂亮，你懂什么，臭小子吃你的饭好了。”
很显然，顾之幸束着腰根本不可能吃多少东西。就连进餐时间都有限制。玛丽弯下腰来跟她说了句什么，她就乖乖放下了碗筷说自己吃好了。温肆荣自认为自己食量大，不能和女孩子比，但是她那不情不愿盯着山药羹放下碗筷的模样还是能看懂的，那根本没吃尽兴。
温肆荣洗过澡站在阳台往下看，那间房总会最后一个关灯，吃那么少睡那么晚，她难道不会饿吗?
十四五岁……算起来也应该是该长身体的时候吧。
于是把凳子搬到阳台上，拿着书装模做样。半盘坚果都快嗑完了，那人还是不肯露头。只有阳台上投出来的光
拿起一个坚果剥开抛起来，又用嘴巴准确的接住。突然灵光乍现，在果盘里挑了一颗长相漂亮的开心果，瞄准……扔了下去。
顾之幸正念着枯燥难懂的莫名读物，好容易聚神念下去，却被不知从哪儿丢来的石子还是纸团的响动勾去了心思。看看阳台，又看看门外站岗的玛丽。只能连遮光窗帘也拉上继续读。温肆荣在上面见窗帘拉上了一半，不明所以，在屋里踱步几圈，还是安耐不住，下楼查探情况。
可刚下到二楼转角处就看见两个人在她房间门口转悠。
索性直接走到一楼厨房，看见母亲正忙着把甜点摆盘
“哟，你倒是闻到香味了，吃吧！便宜你了。”
“她不要吗?”啃了一大口，怎么是樱桃味的。
柳婵倚在冰箱旁，往二楼的方向看“这么小的孩子就要节食，看来什么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换来的。”
“……那个，她们什么时候走。”他好像听到过，等她完全适应下来那些跟来的保姆司机就都撤走的。
“怎么……盼着人家走呢！你小时候从泥坑里爬出来的当天下午就要买洋娃娃，要小妹妹那样的洋娃娃。”学着温肆荣小时候稚嫩撒娇的腔调无情调囧着自家儿子。
温肆荣有些不自然“蛋糕我拿走了”还在橱柜里拿了两盒酸奶和麦片，满满当当丰收而归。
继续回屋窝在阳台看灯光，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对顾之幸的好奇完全超出了自己对多管闲事定义的范围。
托着腮看着小圆桌上的樱桃蛋糕，蠢蠢欲动。但也只好静下心来等着。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楼下的窗帘拉开了，顾之幸从里面出来有些迷茫，拾起那颗引诱她的小东西，竟然是颗开心果。从哪儿来的？
就在这时温肆荣又丢了一颗杏干过去正好砸中顾之幸的肩膀，顾之幸反射性蹲下保护头部，却又看见天上不断飞过来第三颗第四颗……
都是些没攻击性，砸在地上也没什么力道的果干
站起来转身看向果干飞过来的方向，斜上方的三楼阳台坐着今天带她回家的男孩子，他还要作势再扔下一个，顾之幸捡起地上的果干，飞回去一颗，却被躲了过去。
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他“你干什么！”温肆荣托起盘子里的蛋糕往她的方向送了送，但是没脱手。
顾之幸犹豫了，刚才阿姨给她送了一块，但是被玛丽截住了，她都问到那蛋糕的香甜味儿了。现在再看那块蛋糕，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温肆荣看她的样子，明明很想吃但就是不点头有些好笑，又端起来果盘“那这个呢？”
顾之幸从他丢过来的几个果干就知道那一盘都是高糖分的糖渍果干。摇头拒绝。
但还是耐不住温肆荣多番邀请。
温肆荣根本不看顾之幸摇头拒绝的意愿，带着装蛋糕的食盒和酸奶拌麦片，双腿悬空的坐在自己房间的栏杆上作势就要翻到顾之幸的阳台上，把顾之幸吓得够呛，那可是三楼，虽说两个人的阳台很近，可她就怕他一脚踩空从两人的阳台栏杆之间掉下去。
温肆荣不愧是住在军区大院长大的男孩，稳稳落地，这么大的动作，连蛋糕都没晃花。
“你吓死人了！”
“这算什么，那只是二楼半，从我屋翻过来还不如翻墙有难度。”
“你要是踩空了掉下去，保守都得是个半身不遂。”光一楼挑高都得小十米更何况是三楼的小阁楼。
“那是你跳下去的情况。”
“你家也没有传说的那么固若金汤，随随便便就能翻过来”
温肆荣指了指院子门口的哨岗“他看见是我翻过来的才没反应，其他可疑人员，警告三声没有回音，就得有说法了。”
温肆荣还没邀请她吃，顾之幸就自顾自的打开了食盒，挖了一勺送到嘴里，眼睛就眯了起来十分享受，樱桃和甜奶还有淡淡的柠檬香味，好棒！
温肆荣微微弯了嘴角，小屁孩就是小屁孩，这样就满足了。
“我记得你才十四岁吧！怎么这个时候就……节食。”
“我们家的人容易得肥胖症，Maladie de la consanguinite?……一种病……大概是皮质醇胰岛素什么的分泌不平衡，易暴饮暴食也易肥胖……”一边解释一边大口吃着麦片，吃的很斯文嘴角一点酸奶都没有蹭上。
温肆荣看着她纤细的手臂“肥胖?”
顾之幸抿唇很无奈“你都看出来了，我根本没遗传到这种肥胖基因，可他们就是不相信。”尽管吃得很文雅，但速度还是惊人的快。
看她吃的欢快不禁小声吐槽“我觉得他们只要一不管你，你很快就会得肥胖症。”
“不会！我代谢很快！”语气轻快，十分骄傲。在她眼里其实等同于那蛋糕是温肆荣逼她吃的，所以罪恶都会降临在温肆荣身上，肥胖都会加注在他身上。
“那你不会长不高么”
“我的饮食都有玛丽给我安排的，才不会长不高。谢谢你的夜宵！我还要刷干净给你吗?”已经伸手把空盒子递给他了，还多嘴问上一句，笑得像个狐狸。
温肆荣接过食盒没有计较，却眼睛弯弯笑眯眯的说“我回不去了。”
顾之幸惊！视线穿过温斯荣的身影往后看，两个人之间的阳台的空隙还是很大的“你爬墙的时候翻出去就不翻回去么！那你怎么翻出去的……”
“翻出去有树可以踩，回来的时候可以走正门回来，干嘛要会”
温肆荣挺大一男生，眼睛眨起来竟然十分无辜。
看他这样顾之幸也是哭唧唧“那你干嘛要下来……现在怎么办”他要是留在自己房里被发现了，该怎么辩解，说她只是为了吃个高糖高脂的蛋糕，才任由他进出自己的房间吗?
“不可能吧！你真的爬不回去么……”被玛丽看见了还不知道得要怎么罚她。
“你明天怎么回来，要我去接你吗?”温肆荣摸摸鼻子迅速转移话题。
顾之幸噎，现在这个时候说这个合适么“说这个重要吗，你现在都回不去了。”
“这样，你……回房间等着，我自己试试能不能翻回去”
“让我进去干什么”
把她推进房间“怕摔到地上，你受不了那一地血叫出来。”顺带拉严了窗帘，关上了门。
顾之幸坐在窗前竖着耳朵听阳台的声音，虽然大概知道不会出什么事但还是有点担心。
直到阳台上十分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顾之幸终于忍不住拉开窗帘，阳台上已经没有人影了。
推开门出去，那人已经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就着屋里的光，拿着一本不知道什么内容的白皮书在看着。好像从来没有动过，从来没有跳下来过。
“骗子。”但还是舒了一口气，退回房间到时间休息了，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对于那个男生，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了，玛丽告诉她五岁的时候来过一次，当时她很喜欢那个男孩子，那是她第一次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主动跑到泥坑里玩闹。这些都是别人告诉她的，可她真的都忘记了。
但那个蛋糕……很好吃，整个梦里都是甜腻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