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已过,天气微微放晴,天上的云彩随意飘着,一缕阳光透过像棉花糖的云彩,照着在万物众生上。
尸人一行人离开酒肆,找了个旅馆,准备休息一晚。
他靠在老旧的床上,木制的老床不时发出吱呀声,隔壁房间旅客嘈杂的声音,让尸人难以闭眼。
尸人是个极为敏感的人,有一丝动静,都是难以入眠的。
这可能与他过往有很大关系把。
尸人睡不着,只好盘腿运起法门来。
他的身体,表面上因为他强大的自愈能力,那些个皮肉伤,早已复原。
可是,他的五脏六腑,被阿的布格打的微微做疼,再加上入“魔晦”的副作用,此时的他,就是外强中干,表面看上去还算健康,可身体内部早已被摧残的不成样子。
而每次盘腿运功,疗养内伤之时,是尸人最为痛苦的时刻。
运法门不久,他的头上豆大的汗水流下,平静的脸上早被痛苦扭曲,他死死咬着牙关,忍受的着极大痛苦,不过就是一丝痛苦的嘶喊,都没有叫出来.............
是不过,他手死死握着木床边缘,握的力道之大,直接将木床边缘压的变形。
忽然,尸人抬头吐出一口的血液,那血液已然发黑,还带着些浓厚的绿色煞气。
尸人脸色终于缓和,像个死人般瘫倒在床上。
他缓缓闭眼,睡了过去........
可这一觉,睡了有三天。
以至于苏小小过来看他,以为他死了,不过摸尸人脉搏,倒是平稳的很。
真是个怪人.........
三天后,晌午,小镇酒肆内。
除了苏小小独自坐在一酒桌前,缓缓喝着酒。
不过她脸色已然变好,起色红润,但是琉璃版清澈透丽的眸子,还是带着些许悲伤。
小小也是个坚强女子,缓缓走出了四娃去世的阴影........
但,心中还是有那个高壮,脸上带着憨意的四娃。
没有失去过亲人的人,最喜欢告诫你什么亲人已去,要放开些。
这样的人,往往是没经过现实的敲打,以至于以为自己了解一切,但,有什么都不了解。
失去一个重要的人,可能会随时间流逝,渐渐走出阴影。
不过,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记住,在每一次喝醉,每一次神智不清时,都会闪回那个重要的人.........
这就是人,对于逝去的人。因为人总是贱的,珍惜眼前做不到,但缅怀过去,祭奠死者,是软弱无助的人,最爱做的。
以往受欢迎的小小,此时一个人喝酒。
路过的熟识她的朋友,都无人打招呼,自从三娘回来,那个身材高壮的憨憨汉子却不在,他们都懂,没人上去安慰。对于他们这种人,见多了生死,失去亲人时,上去安慰,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最好的做法,就是任由三娘平静几日,心中悲伤由时间,会慢慢冲散。
毕竟她三娘又不是什么闺中小姐,不是寻常女子.............
大狗随即坐下,淡漠的眼眸此时却是闭着,拿出烟炮,一个劲的抽着。
小小抬头,瞪了大狗几眼,有些冰冷的说道:“你与程云那几日,发生什么?你跟他说了什么?”
大狗还是一个劲的抽着烟炮,只不过浑浊的眸子微微睁开,撇了三娘几眼,回答到:“我只不过传达上面的命令罢了...........”
小小突然站了起来,左手白色的气微微聚起,一只手揪着大狗的衣领,直接把他提了起来,然后往地上就是一摔,那木制地板,被强大的劲力砸了个大坑。
四周酒客纷纷投向目光,不少人缓缓站在了三娘身后,三娘的人缘是极好,见到三娘出手,一旁喝着酒的人们,自然是要帮她的。
小小纤细的胳膊却宛如有千斤力道,抵在大狗的脖颈处,压得大狗有些喘不过气来。
大狗艰难的抓住了小小的左手,喘着粗气,费力说道:“程云早已无活下去的念头了,救下他孩子,将他收集来的情报交给燕国人,他便心满意足了.........至于他的死活.....任务无强制性要求,能救最好,救不了,那是无可奈何的事.............”
小小听到这般回答,手上的气劲头更大了,她十分愤怒,大声吼道:“一条人命,在你们这些人眼中,就这么不值钱吗?那是人,活生生的人!”
小小嘶吼着,在她身后站着的,为她撑腰的的汉子们眼神黯淡。
他们心中清楚,在这个燕国不管的小镇,人命,怕是最不值钱的.............
小小吼完,微微松开压着的胳膊,缓缓起身。
而大狗也拍拍身上尘土,找个椅子坐着,抽着烟炮,脸上平静的很,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狗吸了一大口,缓缓说道:“至少,我们做的事情,是对的,要是那花名册在魔人手中,整个北关,甚至波及冀州。都会有许多无辜的人,悲惨死去............”
大狗起身,微微拍了下小小颤抖的肩膀。
淡淡说道:“我们这样的人,命看淡了,一生的追求,就是做些对的事,你比尸人年长几岁,跟他相比,差了不少........”
四周人群消散,回到自己的酒桌上继续喝酒。
而小小瘫坐在椅子上,盯着酒壶发呆片刻,晃神过来,轻叹一口气。
她又美目游转,看向大狗,好奇的问道:“你与尸人,是什么关系,你也是漠者?”
大狗听到小小的疑问,笑着吸了一口烟炮,顿时烟雾缭绕,他那张满是刀疤的脸,在烟雾中缓缓出现。
“我记得他来的时候,很小,眼睛大大的红红的,皮肤很白,是个漂亮的小鬼。
但是在我们那,新人要进入时,是最难熬的日子,他起初每天都哭,到后来,他红色的眸子慢慢空洞,那时我就知道,他必然是个出色的漠者......
至于我嘛,一个快要退休的伤残人罢了,不值一提。”
此时话音刚落,尸人缓缓走了进来,开口说道:“小小,好奇别人过去,有时候是件不礼貌的事。”
小小撇撇小嘴,柳眉向上扬着,脸上写着一副假惺惺的歉意。
尸人也不多废话,又开口说道:“叫上莫安,我们要去趟扬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