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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gay蜜的隔离日常

罗燃的隔离生活过得非常简单和程式化。每天上午健身和看书,下午和美国西海岸的时差党们聊一会儿再玩玩游戏,剩下的时间就是网购和找吃的。

其实罗燃在美国的日常生活还是很充实的,只不过他的兴趣爱好基本上都是户外项目。现在活动范围被限制在孟小雨的小公寓里,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说真的,罗燃这辈子都还没住过这么小的房子。他出生的时候住在他外婆家在上海市中心的老洋房里。虽然并不是别墅,但大平层也比孟小雨的两室一厅宽敞很多。从他记事起,他家就住在上海佘山的别墅区。后来出国,家里也给他买了洛杉矶的大house。住这么小的公寓房还不让出门,真是让罗燃感到很局促,都无处安放他的大长腿了。这一点都不夸张,罗燃每天早上健身连做俯卧撑都要精确地掌握好摆放身体的角度,一不小心就会碰头磕脑。

除了这些活动之外,罗燃每天还有一个固定项目,是和一个神秘男子通电话。准确地说,是神秘男子每天在差不多固定的时间给罗燃打一通电话。电话的内容也很固定,基本上就是嘘寒问暖,相互汇报一下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其实也都很无聊。不过神秘男子时不时地还会表达一下对罗燃的思念之情,措辞也很露骨,大概就是“想你了”、“早点回家”,诸如此类。要是孟小雨听到这样的对话估计能安心不少,至少自己编的谎话有一半是真实的了。可惜,罗燃和神秘男子通话的时候也总是神神秘秘,从不会露出丝毫马脚。

那么罗燃租到孟小雨房子完全是个双方不幸的巧合吗?应该说,不完全是。罗燃回国之前拜托神秘男子帮他在上海短租一套房子。没错,罗燃的要求是一套,一个人住。神秘男子跟他开玩笑说帮他找个美女房东吧,过年好带回家见父母。罗燃只当他开玩笑,没想到他还真给罗燃找了个美女房东,还是同居的美女房东。

美女房东有多美呢?大概孟小雨自己也不记得了,她用Rainie这个名字注册短租平台的时候,随手放了一张P得她妈也只能勉强认出的自拍照,目的就是不让别人知道是谁。而这张过分美颜的照片,恰恰击中了神秘男子的审美,一举帮罗燃付了定金。罗燃看过孟小雨那张照片,所以初次见面之前算是有些期待。倒不是他贪恋美色了,只是那张照片确实美得与众不同,让人很想猎奇。不过见到孟小雨本人嘛,只能说能找到照片美女的影子,然而,年龄大了那么几岁,皮肤黑了那么一点,五官不是那么立体,脸型不是那么精致。你要说丑嘛,也不丑,孟小雨看起来是一个让人觉得舒服安心的姐姐,但是和照片上的美女就是没什么关系。

所以说,罗燃租到孟小雨的房子只是双方的不幸,不是巧合。

今天是隔离的第七天。罗燃对网购和外卖的新鲜劲开始渐渐退去,隔离的日子开始变得越来越无聊了。外卖也吃腻了,点来点去就是这几个菜色。罗燃决定从今天开始亲自下厨。罗燃是会做饭的,因为留学生都会做饭。即便是不差钱的罗燃,为了自己的中国胃,偶尔也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过现在回国了,罗燃反倒开始思念起外国菜式,于是他立了个雄心壮志,打算在剩下的七天把全球美食做个遍。

罗燃回想了一下,孟小雨这几天大部分时候都是吃外卖或者煮面条,只有一次真正下厨炒了两个菜,她的厨房利用率相当不高。所以,在准备开始之前,罗燃先去厨房巡了一圈,看看基本材料是不是都齐全。

锅碗瓢盆一应俱全,而且除了一个孟小雨常用的小不粘锅,其余全部簇新。罗燃心想这位姐姐还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啊。其实孟小雨平时多数时候都在公司食堂解决三餐,休息天就和朋友出去下下馆子。最近因为疫情在家,已经属于很难得的频繁下厨房了。至于油盐酱醋嘛,虽然各种调料的包装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过用还是能用的。唯一让罗燃感到不解的是,怎么都找不到油。孟小雨烧菜不用油的吗?难怪从来不运动也不胖?

罗燃决定还是问问:“小雨姐,你厨房里的油在哪?”

孟小雨很诧异:怎么?外卖小王子要下厨了?“油前两天被我用完了。”

“用完没有买新的吗?”罗燃也很诧异,油这种东西不是应该在快见底的时候就买好下一瓶吗?不让家里不就断粮了?

“没买!”

“好吧,知道了。”罗燃只好默默地把油加进了天猫超市的购物车。

傍晚时分,罗燃终于万事俱备,要开始他的表演了。今天做泰国菜——咖喱、冬阴功、大虾、菠萝饭……罗燃的操作很娴熟,动作也很快,孟小雨的厨房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开工过了。

孟小雨也发现了自己家厨房的异常,因为,实在是太香了。孟小雨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猜罗燃做了什么:有酸味,有辣味,是酸辣粉?孟小雨明明已经吃过速冻饺子了,但还是越猜越饿,实在忍不住口水,只好出去看看。看一眼他的黑暗料理,肯定就不想吃了。不看还好,一看真是大吃一惊:竟然有人能在家里做泰国菜?!这么深奥的料理,在孟小雨的认知里是只有职业厨师才会做到。难道罗燃是美国新东方毕业的?

一定很难吃。孟小雨吞着口水想:可是卖相真的做得不错,可以以假乱真我。

“小雨姐,一起吃吧,我做得太多了。”罗燃不知何时发现了偷窥的孟小雨。

“不用不用,我吃过饭了。”孟小雨说着的同时,眼睛没有离开过那只大虾。

“那就尝一下吧。”罗燃自顾自地在餐桌上摆下了两副碗筷。

孟小雨想尝尝就尝尝,还怕你下毒不成,就罗燃面对面坐下了。

“哇好好吃!”孟小雨忍不住赞叹出来,是真的太好吃了。孟小雨想他会不会是从哪个泰式料理店点了外卖,然后回锅热了一下。但是今天没有帮他付过泰式料理店的账单啊:“真是你自己做的?”

“是啊。”罗燃笑笑。

“不是买的半成品?”

“不是啊,从原材料做起的。”

孟小雨想:看来你真是美国新东方毕业的啊。新东方还有硕士吗?

见孟小雨低头猛吃不说话,罗燃笑笑地开始说:“留学生很苦的,都要自己做饭。我自己做饭已经十年了。”

“我看你家里很有钱的样子,你会苦吗?”

“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来的。我十几岁起就一个人生活,有时候想家了,就只能自己动手做家的味道。”

孟小雨抬头看了罗燃一眼,想象了一下罗燃十几岁背井离乡的样子,突然感觉有点心酸。这孩子傻傻的,却有些让人心疼呢。

“那你现在想回家吗?”孟小雨突然问。

“现在,想,也不想。这个问题有点复杂。”

“和家里关系不好?”

“也没有,挺好的。”好是好,就是不能回。罗燃心里的潜台词没有说出来,只在嘴角露出了淡淡的一抹苦笑。好在孟小雨也没再追问下去了。

神秘男子照例在晚饭后打了电话过来:“都好吗?吃了什么?缺什么告诉我,给你送去。”罗燃都老老实实地一一回答。神秘男子也不嫌累赘地一次次提起:“隔离结束就赶紧回家吧,想你。”临了,电话那边突然问了一句固定台词外的话:“Rainie小姐怎么样?”

罗燃哑然失笑。之前的一个玩笑现在已经成了闹剧,你怎么还好意思提起。于是故意说:“很好啊,很顺利,下次带来见你。”

神秘男子停顿了两秒钟回答:“那就好。”

罗燃放下手机发了一会儿呆,他在想孟小雨有什么优点,好像想不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就是会被她吸引,每天能跟她搭几句话,就让一天都有好心情。即便孟小雨的态度不怎么样,有时候很冷淡,有时候还有点凶,可罗燃也不会不高兴,因为他能感觉到孟小雨的心很柔软。也许是长期缺乏家人的陪伴,罗燃很自然地会想和这样的姐姐亲近。想到隔离结束也许就要分离,罗燃还有些许失望。可能就像张爱玲的小说《封锁》里写的那样吧,两个人在被封锁的电车里因为特殊的心情而短暂相恋,然而封锁一解除,恋情即结束。只是隔离期特殊的情境让我对孟小雨产生了某种依恋,罗燃是这么想的。

罗燃对给孟小雨带来的麻烦是满怀歉意的,但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来弥补她。罗燃现在能做的,不过就是每天做一点小事,让孟小雨尽量多一点开心,少一点烦恼。

然而上天也许看到了罗燃的期望,给了他一次机会,为孟小雨再多做一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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