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确是座东方的国际大都市,丛道入住的酒店就在陆家嘴闹市区,掀开落地大窗帘从浦东的高楼上能望到黄浦江畔外滩那边的万国建筑群。他是第三次来上海出差了,比起他所在的二线城市,每次来都是赏心悦目的。而这是他的内心却莫名的有种从黑暗走到光明的感受。这种感觉来自公司给他安排的北京姑娘秦贞,下飞机他就来接他到的酒店。他开了一辆辉腾,路上的聊天就让他有了一次眼前一亮的豁然开朗。他说,你这辆桑塔纳好像很不一般,内饰的配置做工这么精致,有种德国精工的风格。秦贞笑了笑说,说明你对轿车知之甚少,就辆车叫辉腾,素称奢侈的低调。一般的奥迪,包括路虎的排名都要被她甩两条街。他说,是吗?我连执照都没有,是个无照男!秦贞说,这车的价格在你们那里可以买套房了,一百六十多万!但在上海顶多买别墅一间厨房,二十平米。丛道听了心里啧啧惊叹说,公司的?秦贞说,公司才不买这种车呢,老总都只坐的奥迪。
丛道无语,这才观察了手把方向盘的秦贞。一口溜顺地道的北京话,夏天还戴一顶粉红色的棒球帽,马尾的头发束在帽子扣袢的脑后,一张淡妆漂亮的脸,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给人一种和蔼感。
秦贞说,你来上海,老总安排我陪你。我也是学IT的,上海交大刚毕业一年。不过,你在公司的名气太响了,老总经常提起你。我觉得他好像要把你留在上海。你愿意吗?
丛道说,这怎么可能?我的家在重庆。
怎么不可能?这个世界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只要你愿意。秦贞还转头朝他笑了笑。
丛道一头扎进公司的软件编程室,秦贞的下手打得心领神会。丛道几次都转头向她照面,眼里流露出赞许的目光。守在这个师哥身旁的秦贞也很舒心惬意,只有?内行才能亲见那些键盘和电脑银屏上闪烁出来的聪慧。她默默在欣赏他,他的鼻型好酷,几乎在中国人的脸上长着一枚德国人的鼻子。她身高一米六五,可她只在他的耳根之下。他身穿一件长袖白衬衣,连袖口也一尘不染,喜欢男生穿的干净而整洁,周身的气息没有一点讨厌的烟味。
下班时总经理陈锋来到编程室特意说,今天欢迎丛道来上海,他邀请了几个年轻人在德大西餐社共进晚餐。
七八个人进入德大,座位都订好了。每人一盘牛排,一盘稠黏的西式面汤,半杯法国干红。陈总对丛道说,年轻人辛苦你了!我的理念是既要会干工作也要会享受生活,这算个便餐,待会儿你们几个再去歌城唱歌喝酒,好好享受一下上海的夜生活。
丛道说。陈总,谢谢你,恭敬不如从命。他知道在上海,这几个人的西式便餐价格不菲。
出了德大上车时,陈总把丛道叫到一旁对他说,你留在上海工作吧,我把网站交给你,给你年薪六十万。
他听了很震惊,但又为难地说,陈总我家在重庆。
陈总问,你没结婚吧?
他说,没有。
陈总说,那就好。重庆一个准一线城市,这几年才有些飞进,但能和上海比吗?我家原是广州的,人家秦贞还是北京的呢!你考虑一下,我明天等你回复。你们去玩吧!
进入歌城里,丛道立刻就掉进了炫目彩灯和沸腾歌声交织的夜生活中。茶几上摆着干红和啤酒,几个理工男年轻的血液很快就被酒精点燃了。丛道还第一次进这样歌城,他被秦贞拉进舞池,闪烁迷离的镭射灯光忽明忽暗,他不善交际舞,秦贞亲密的将脸贴着他的脸颊悄声地在耳边问,我见到陈总好像给你谈了,要你留上海?他说,是的,给我六十万年薪,负责这个网站,叫我明天回他话。秦贞鼓励他,哥哥,你大胆往前走吧!这个价位是什么概念!我才二十五万呢!
丛道也知道,这个年薪相当可观了,他在重庆还不到二十万。可文欣怎么办?要她也来上海?今晚他深深陷在了踟躇中。
秦贞的脸越更贴近了,在霎时间闪亮的灯光里,丛道分明见到她充满柔情的目光一直仰视他的脸,穿过他腋下的手将他搂得很紧,好像松手他就会飞走一样。
当他还在微醺中,他见到茶几上的红酒已经是五个空瓶子了,地下还有一件青岛啤酒也只剩两瓶未开。
后来还喝了多少,他已记不清了,只记得秦贞到舞池的歌台去独唱了一曲青藏高原,显然她学过声乐,嗓音嘹亮,犹如那种天籁之声。
最终怎么回的,丛道已不知道了。只感觉有人搀扶他上过楼,他恍恍惚惚在梦中无数次呼唤过文欣的名字。
第二天上午醒来时,他睁开朦胧的眼睛,发现他没睡在酒店的床上。这是在哪里?
突然,他惊奇的看见秦贞侧卧在他身边微笑的望着他。他俩河和衾共枕在一条薄薄的锦绣被里,他几乎跳腾起来问,这是在哪里!
丛道,在我家里。喝醉了,你重的如牛,我就把你弄家里来了,好照顾你。秦贞眼里很纯净没有一点邪念,一脸羞红脸地解释说。
你家里?这是什么?丛道见到床头一张手帕上有绽开的一朵血花。再看看他的身下,也有些酡红的渍液。
他明白了。你这何苦呢?他边说边在脑海里努力搜索关于昨夜的记忆。他有记得他呼唤过文欣的名字,原来与他被翻红浪的居然不是文欣而是秦贞——一个他认识两天的北京姑娘。
秦贞说,我愿意,我很幸福。你是我的第一次。
丛道无言以对。
秦贞说,其实我非那种轻浮的女子,只是这些年我没有遇到一个对的人。我知道你唤的不是我的名字,但我不后悔,你就留在上海吧。
我有女朋友,叫文欣。
我估计都是在叫她,只要你们没结婚,我就有努力的可能,我有信心。就是不能,我同样无怨无悔。走我们去卫生间洗洗吧,我叫阿姨把早餐都准备好了!
你们结婚了吗?
没有,但在一起了!
哦,今天的年轻人大都这样。
上午不上班啦?
我已经给陈总请好假了,我们下午再去公司。
他俩走出卧室来到餐室,他这时才发现秦贞的家很大,装饰布置很是豪华。他把几个房间转悠了一遍问,在上海要买你这套房要多少钱?
秦贞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千万要吧!我爸妈给我买的,他们住北京,我住上海。
你爸是干什么的?
他做进出口生意,放心!不是贪官。陈总是他的同班同学,他们都是清华毕业的。
哦,难怪。我就纳闷你和陈总关系很不一般。
丛道看了手机,有文欣来的五个未接电话。他急忙发去一条短信说,对不起,昨晚K歌去了,没听到。
从此一刻起,他心里就有两个姑娘在打架了。说实话,他两个都喜欢,一个是少年时初恋,一个是心仪的同行。都很漂亮,我该怎么办?而一切都取决于他是否留在上海,他决定和文欣商谈一次。
于是走到阳台外拨通了文欣的手机,面对苏州河畔高楼大厦里阳光照彻的上海之晨。
文欣听到他的电话说,道道,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你K歌了,再晚也该回我一声的。
文文,听我说,现在有件重要的事要征求你的意见。他把陈总对他说的一切给她说了。
好啊!你犹豫什么?你别考虑我,先留在上海再说,别磨叽了,赶快回陈总的话,你的发展最重要。我在忙我先挂了。
文欣接电话时双手在键盘上,手机夹在怂肩的腮下。她在匆忙间把手机拿下来准备摁断电话,不料手机一滑就掉地上了,啪的一声,等她捡起手机时看见屏幕裂成网状了。
我晕啰!换屏要花几大百元了!沮丧的望着破屏的手机,联想到刚才丛道的来电,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陡然冲上了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