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记得,光绪他明明就说过,此生只会爱我一个人,他有姐姐和皇后,却从来碰都不碰,可是,没想到,我一进了冷宫,他却转身就投到了别的女人的怀抱,他居然还对德馨家的那两个女儿念念不忘,真是枉费了我对他的一往情深!想到此,我不禁一阵心痛,的确,皇后说得对,帝王之家的人,本就是凉薄无情的。
“珍贵人,你也少自欺欺人,不要用国事繁忙这样无聊的借口来欺骗着别人,欺骗着自己,过不了几天,你就会知道,本宫今日对你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危言耸听!”皇后说完,便怒气冲冲地甩着袖子走了出去。
待皇后走出去后,我终于忍不住,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光绪总是问我,他能不能信我,而如今,却没想到,最不值得我信任的人,竟然是他。想我自打承认了自己对他的这份情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想过别的男人,什么顾垣朗,也早就抛到了脑后,可到头来,他倒好,温存过后,便将对我的诺言,忘得一干二净。
我哭着哭着,感觉到身心都疲惫万分,刚想站起来回床好好歇息着,没想到却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天黑,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昏迷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了床上。打量了一圈这冷宫里的屋子,除了与往昔一样的冷冷清清之外,在这黑灯瞎火之中,更是陡然添了几分的凄凉。
我不禁扯着嘴角笑了起来,笑我自己的天真,笑我自己的傻,更笑我自己的异想天开。
“啪”的一声,正当我陷入自嘲的情绪中时,屋子里的灯一下子被人打开了,刺眼的光芒顿时让我睁不开眼,心里却是想着,还有谁会来这冷宫看我呢?
“娘娘,你醒了?”是秋蝉的声音。
“嗯。”我轻轻地应了一声,正准备坐起身来,却听到秋蝉说道:“娘娘你赶紧躺着吧,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你发了高烧,幸亏奴婢来得急,不然的话……”
说道这里我看到秋蝉用衣袖抹了抹眼睛。
“傻丫头,我不过是生病而已,又不是一病不起了,你哭什么哭啊,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对她说道,心里却止不住地叹气,现如今,大概也只有秋蝉这个丫头是死心塌地对我好的了。
“呸呸呸,娘娘你不要乱说。都怪奴婢不好,娘娘你还是趁热把这碗汤喝了吧,奴婢特意给你熬的鸡汤。”秋蝉说着将我扶了起来,又将枕头垫到我的背后,然后端了一碗鸡汤过来,一边端还一边吹了吹。
“傻丫头,跟着我,你受苦了。”我叹了口气,接过鸡汤,然后说道,“我如今都这副模样了,当初让你离开,你硬是不肯,这又是何苦呢?”
“奴婢不后悔,奴婢要一直照顾着娘娘。”秋蝉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眶。
我笑了笑,问道:“有什么事情就别瞒着我了,我看你今天情绪不大对劲呀。”往日的秋蝉并没有这么的多愁善感,其实我心里也猜到了两三分,大抵是光绪要召德馨家女儿入宫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吧。
“没,没什么事,奴婢只是担心娘娘你的身体。”秋蝉抹了抹眼泪,然后强颜欢笑地对我说道。
“其实,如今我人都在冷宫里了,对什么都无所谓了。我早就知道,帝王之家的爱情是不牢靠的,我又何必抱有太多的念想?”我放下喝完鸡汤的碗,无奈地说道。
“娘娘,你、你都知道了?”秋蝉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按理说,宫里的事情,如果没有她告诉我,我应该都不会知晓的。
“嗯,”我点点头,并不想瞒她,便说道,“皇后来找过我。”
“皇后?”秋蝉看起来略微有些讶异,转而又变得有些愤怒的样子,我赶紧拉了拉她的手,提醒她现今这后宫毕竟是皇后做主,她的坏话,还是少说为妙,不然,又有谁知道,在这冷宫里,到底又会不会有她的眼线呢?
其实,虽说我心里很希望当初秋蝉能够离开这皇宫,但更多的,我还是忍不住要庆幸,在这冷宫中的岁月里,有她的陪伴,否则我便是孤身一人,终日只能望天兴叹了。只是如今,我连最后一丝信仰都弄丢了。
秋蝉走后,我站在冷宫的门口,望着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忽然想到李清照的那首《武陵春》,便忍不住吟了出来:“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嗬,这皇宫的高墙,多少人想进来,又有多少人想出去。奈何光阴总是不等人,待一切回过头来,早已物是人非。
一入宫门深似海,欲卷珠帘春恨长,红颜未老恩先断,只叹美人已迟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