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县城里基地不远,车速快的话就半小时车程。
卡车是在上午九点多回到基地的,刘毕刚被送到基地里的唯一一座医院里就被再次抬上手术台,因为黄增天并不是专业的医生,而且下雨的时候他身上的纱布早就被雨水浸透了。
在手术台上,脱光衣服的刘毕躺在上面。主刀医生吩咐助手道:“给他进行全身麻醉,动作快点,这伤口估计又被感染了。”
于是助手给刘毕享受了一次复合麻醉套餐,又是面罩给他吸入麻醉药物,又是注射静脉麻醉药物。还要给他上点滴、插导尿管。
一切准备妥当,医生开始动手。剪开纱布、伤口拆线、再次清洗、消毒、缝合伤口,最后还给他注射了疫苗、抗生素等药剂。因为末世后的很多变化,比如人体素质变高了,比如病毒细菌也在变得更强大,所以医生在治疗病人时药剂的使用量也加倍了。
手术完成,俩青年女护士用湿毛巾给他擦拭全身,给他套上干净的病服。这是每一个重伤到暂时生活不能自理的英雄战士的特殊待遇。要知道医护资源匮乏也是末世的常态。
暴雨一直下到了晚上依然没有停歇,不过这期间基地周围的天空都没有再次打雷,似乎这附近云层的能量都一次性在咸鱼身上释放完了。
小队六人,人人带伤,就连上车都是被俩卡车司机给抬上去的。不错,咸鱼居然没死,不过好像变成植物人了,现在他被安置在研究院里进行研究——呸,是治疗,科学家的事,能叫......咦?好像科学家们的那点事除了研究还有什么?实验?
明亮刺眼的阳光,照进这个房间里,阳光散射在雪白的墙壁和天花板上,让整个房间都充满着柔和的暖色调,置身其中的人会感觉自己身处一个不染尘埃的纯色空间里。这是一座新建的病房楼里面其中的一个房间,这个单人病房在五楼。
刘毕睁开眼就看见笼罩在柔和光芒里的楚菁莪向自己走过来。“她真的很美。”他又一次在心里确认,“只是为什么眼眶那么红,难道是熬夜了?”
“你怎么来了?”看到楚菁莪他心里是高兴的,但就是感觉有些意外,可能这就是惊喜。劫后余生的他更能感受到现在的自己所拥有的美好,也更加珍惜这些美好的感受。
“早上护士姐姐说你中午就能醒我还不信,昨天还说有生命危险今天就能醒来。”
楚菁莪拿着两个饭盒刚走进病房,看见刘毕终于醒来,她面带喜色,但听到刘毕说的话后她又板起脸,有些生气道:“难道我不能来?”
在昨天晚上,给刘毕做完手术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但还是安排了人去军属宿舍区叫醒熟睡中的楚菁莪,所以她在昨晚就一直守在刘毕的病房里了。
看着对方那生气的脸蛋,他的内心涌出一股温馨感。他脸上露出满足笑容道:“当然能来,我只是惊喜的感叹,没别的意思。”
说完话他双手支撑床边想坐起来,好方便自己吃饭。没想到双手稍微用力胸腹的伤口处就传来剧痛,使他不得不放弃了只靠自己坐起来的想法。
“别动!你伤得很严重,有什么事情叫我来帮你。”
“帮忙扶我坐起来,我方便吃饭。”
“饭我喂你吃。”
“没事的,不用你喂我,我伤得不算很严重。”
“为了你的爱人伤得再严重也无所谓,只是为了变得更强好方便自己去找她,是吗?”
“什么鬼?”刘毕懵逼了,他很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爱人。
“我真傻,居然真的相信一个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陌生人的话,说什么变强都是为了能保护我这种明显是安慰人的话。”
坐在病床边的楚菁莪眼眶通红,她偏过头去哽咽着声音说话。
“我知道你常常看向南方,你的女朋友在那边是吗?或许她已经遭遇——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可是这外面这么危险,就像你这次受了重伤,这说明就算是有着军队作为倚靠,外面也是那么的危险。就算安全到了地方,但你也可能找不到她的,就像我们之前还在上海,而现在却一起跑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小镇。忘了她好吗?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怎么不是为了你,我都是为了以后能带着你回家看我爸妈。”许久刘毕才反应过来,他赶紧说道,“我才二十一岁,至今都没谈过恋爱。”
“什么!你才二十一岁?我还以为你快三十了。”楚菁莪转过头,用惊讶的大眼珠子认真端详他的脸庞。
“我就知道,很多人都说我显老。”
“你是显得成熟。我不用你这样为我拼命的,我也可以参军自己变强,这样去你家的路上我也能帮到你。”
“不用参军我也能让你变强,等我伤好了后给你个惊喜!可惜那东西现在不在身上,被我放在军营宿舍那边了,不然现在就能给你。”
“什么东西?”
“惊喜!”
“先给我说一下嘛。”
“惊喜。”
......
“那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没谈过恋爱?难道没人追求过你?你样子也不差啊,是那些人没能发现你的好吗?”
“不知道,可能是我不善言辞吧。很多次的情况都是遇到一个女孩主动跟我聊天,然后加我联系方式,最后在网上聊着聊着就突然不理我了,我感觉莫名其妙。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就是楚门的世界里的那个主角。”
“能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吗?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读初三那会儿遇到的那个读初一的女孩。那时候我们每次相遇她都对我微笑,跟我打招呼都是那么可爱。一天下午,我刚上到教学楼二楼,她突然出现在我旁边,叫我过去帮忙。原来是她教室旁边的女厕没水了,需要用水管从对面男厕所那边引水过去冲女厕。我帮忙接好水管后她叫我等一会儿,她蹦跳着跑进教室快速地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张小纸条,在上面写下了她的QQ号后跑出来把纸条递给我。最后问了我名字,她还在口中反复地念了几遍我的名字。”
“她QQ号是多少?”楚菁莪在旁边冷不丁地问出这句话,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刘毕。
“2818——你问这个干嘛?我已经忘了!”刘毕脑中一串数字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反应过来了,他感觉自己刚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感觉比死亡还要可怕,因为他觉得自己承受不了失去对方的痛苦。
“你也喜欢她,而且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这些细节还记得这么清楚。”楚菁莪眼神有些黯淡。
“原来后果没我想象的那么严重,看来我是狗血剧看多了。”在心里松了口气,他继续说道:“后来我加了她之后,先是发了几张自我感觉良好的自拍照给她,又问她认不认识这个人。我当时如活在梦中,有些不相信,觉得她可能是在耍我,我才发这些信息想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活在梦中。然后她就说突然不想加我了,一会后就删除了我。”
楚菁莪那张刚才还满是苦涩神情的脸上又转变成为了窃喜。
“嘿嘿,你可真是个傻子!”
“我很庆幸当初是个傻子,错过了那些庸脂俗粉。”刘毕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楚菁莪的白皙脸庞。
“吃饭了,我喂你。”楚菁莪脸颊微红。
“等等,能不能帮我叫护士来?我内急。都怪这,给我吊这么大一袋葡萄糖。”刘毕手指左边支架上挂着的两袋五百毫升的葡萄糖注射液。
“你消耗能量的速度非常快,没有葡萄糖你就直接饿死了。你要小便直接叫我就好了,刚才也是我帮你关闭的导尿管。很简单的,不用麻烦护士姐姐了,她真的很忙。”楚菁莪虽然脸更红了,但她还是满脸认真地完成操作。
“什么!?”刘毕感觉天都塌了,心里怎么也接受不了现实。他不知道,其实每一个被全身麻醉进行手术的人,不管男女都要插上导尿管。麻醉有副作用,术后有些人甚至会严重得尿不出来。
晚上,吃过晚饭后楚菁莪还端来一盆热水,给刘毕擦拭全身。她说这样会加快血液循环,能让他尽快好起来。
刘毕的病床对面还有一张家属陪护床,晚上十点熄灯后,楚菁莪就躺在上面面对着他睡觉。
“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晚上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叫醒我啊!晚安,我先睡了。”
这次受伤让他明白,作为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重伤病人真的很痛苦,而照顾病人的亲人也很辛苦。
第二天上午,队长等人过来探望刘毕。
队长进门看见楚菁莪只是说了声“你好,我们是刘毕的战友。”,而跟在后面的瘦猴三人则是尊重地喊道:“嫂子好!”
“你好,你们好,我先去给刘毕打饭了,你们慢慢聊。”
“现在才十点啊,饭堂还没开门呢,她打什么饭?”双臂缠满绷带的大牛疑惑道。
“你傻啊,她这是不想影响到我们和刘大哥的谈话。”瘦猴看起来好多了,外面就右手小臂一处缠有绷带,虽然衣服下面鼓鼓囊囊的,可能全是绷带。
“还是刘大哥你舒服啊,我们在一楼不仅挤在同一个病房里,就连叫护士帮忙倒点水都得等半天。”话痨脑袋上包着纱布。
“嗐,生活不能自理的痛苦你不能体会,以后有机会让你好好享受享受,到时候我亲自照顾你。”刘毕笑道。
“可别,真到那时候,我宁可半天等护士姐姐的一杯热水,也无福消受你的亲自照顾。”话痨一脸嫌弃的表情。
“你们的伤势怎么好得这么快?”
大牛满不在乎地道:“我们受的都是皮外伤,以我们现在的体质两天时间就能完全恢复。”
“那我就不担心你们了,话说咸鱼怎么样了?”
队长回答道:“我问过了,小鱼他的命很硬啊!好几道闪电加身都没死,只是也可惜的很,他失去意识好像变成植物人了。”
“那他现在在哪?还有医生给他进行治疗吗?”
“当然还有人治疗他,我长官的原话就是‘我们军队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战友的生命’。接着说这里的医疗水平救不了咸鱼,所以他被送去东部战区总部了。”
队长接着说道,“我通知你件好事,这次你有立下大功,上面给你一次分房的机会,有空就去领了,好方便你和你女朋友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