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年中台站检查工作全面展开。团长下达了严令：女兵连必须拿前三名。否则唯罗曼试问。
罗曼并没有过多的担心，因为她深知自己手下这批女兵的素质。经过她当连长三年来的训练，女兵连的军事素质已达到了很高的标准。去年在全海军话务大比武中，罗曼连里的战士拿下了第一，第三，第四三个名次，团体总分第一。罗曼为此荣获二等功。
罗曼整日在机房泡着检查所有的地方。她对分管各机房的技师强调，机线绝不能有差错。请他们这段时间多加小心，加倍工作。
罗曼感到很疲倦，早上洗漱时，她看到了自己消瘦有些枯黄的脸，眼睛更大了。她心里有点酸。她立刻做起了俯卧撑，做了十多分钟健美操。罗曼想，身体一定要锻炼好，否则那么多事情一起袭向她，她非垮下来不可。
海军检查组经过三天的检查对罗曼的工作很满意。在答谢酒宴上，罗曼被检查组灌了不少酒。回到宿舍，罗曼就睡下了。可她怎么也睡不着，脑子异常清醒，从小到大的事情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尤其是想到邵铁峰和她的婚姻，忽然一股巨大的悲哀像雷雨前天上滚动的浓积云，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罗曼抱着被子痛哭起来。
哭够了，她又拿出最近邵铁峰写给她的几首诗看了起来：
致 L
让我的爱情翻越高山涉过海洋
用我的全部生命和鲜血
去迎接去拥抱那辉煌的理想
在我那片肥沃的草原上
尽管孤寂尽管累累创伤
依旧用滚烫的汁液
把草原上株株青草滋润得
丰盈鲜亮
我终生追求的理想会躺在我的大草原上吗?
那盏我和人类共有理想之灯
在黑夜的长风里
我站在孤冷伟岸的大海边
尽管是温暖的季节
冰天冻地和梵高那鲜血淋淋的耳朵
却始终陪伴着我
惟一能让我支撑下去的
是那盏永远不灭的理想之灯啊!
我知道她太遥远了
在那天边的西方
高贵的心灵和肉体
在满世界的金、浮华和脓血的浸淫中
渐渐地发出悲鸣
像伤痛的小提琴
在黑暗中撕裂长天
鸣咽
我怎么才能消灭那古老的长期的悔恨
它那么崇高
拿我当养料
把我的鲜血抽去化作它的脓血
再浸泡我的思想
我理想的神灯啊!
你什么时候才能躺到我的大草原上?
诗人的诔文
--致L
已经几千年了。诗人的语言和思想
早已成了长满衰草孤鹭寂飞的古墓中的
一石诔文
诔文。二个非常简单的音节
美好喜悦绝望悲伤 却时常
登陆在诗人心壁上
吞咬着诗人最后的鲜血和生灵
像饕餮的最后晚餐
这个世界。美好而灿烂
牺牲了太多像诗人一样的忏悔和思想
许多男人或者诗人。只是想
和你们同席而坐
讨论水和污染
还有乍得湖的干涸
咖啡 龙井 五粮液或者鲜花
春天却在冻土中死亡
柳枝上暴出的苦茵茵的黄芽
是诗人一生痛苦的根源
可是诗人像孕妇没法抗拒的生命
一天天
长大血肉，骨头还有脚指
在冰冻残酷的四月的季节
在美好灿烂的世界中间
还有冰川季
忍受着心灵的折磨
和死亡威胁的难产
诗人想 回到没有污染的水里去
和鱼儿说会儿悄悄话和耍玩
或者带着他的梦幻中的L 打火机
长眠
常常清醒。常常清醒
诗人明白他和他的思想是荒冢里的
一石诔文
直到天老地荒
致 L
晚上漆黑的夜
孤独而寂寞
灵魂游荡着
漆黑的夜像巨大的索链
捆住身躯
思想却奋勇地挣脱
清醒时想些什么
尼采 马车 捡烂西红柿的老头
路边那滩激愤腌脏的雨水啊
像匕首扎向心壁
淫雨霏霏
张开黑色的大网
张狂地说着充满笑容的咒语
湿透了大地和万物生灵
冻伤了思想和骨髓
诗歌还能抗挣多久
疯狂的激情
是否可以一直存活下去
在夜晚真正的不幸里
苦苦寻找活下去的理由
写诗还是走向墓地
从叶赛宁到海子都用生命
作出了诠释
心中的那枚爱情的圆月啊
终于照亮了激越悲怆的灵魂
尼采 马车 捡烂西红柿的老头
和黑黑的伤口
还有在脓血中长成的铮铮傲骨
活下去有理由了
那枚圆圆的爱情之月啊
照亮了诗人悲壮的勇气
哪怕面对的是巨大无边的黑暗
和瓶子里的西比尔
--致L
我闭上我的眼睛
轻轻地呼唤着你的名字
在沉重而忧伤的黑夜
无尽的孤独像网一样汹涌地把我包围
密密匝匝
我的心灵之血被吸干 吸干
在我频临枯竭时
你的美丽的身影和柔软
支撑着我
给我力量和灵魂
绵绵不尽
让我逃脱时时威胁着我的心灵的灭亡
窗外下着细密的秋雨
微风轻轻地从窗口吹进
抚摸着我的脸我的身和我的肌肤
有多少美丽和青春的梦
在这温情中诞生
可是今天!我只能枯坐着
没法思想没法写出美丽的诗句
没法营构愉快的宫殿
黑暗中只能细细地品尝
思念给我的折磨和苦痛
用我衰竭的心灵
我熬过一秒又一秒的漫漫长夜
在这苦难的煎熬中
油光乌亮的青丝渐渐地枯黄
思维穿过武夷穿过南岭直赴南粤珠江
在忧伤的旋律和秋雨的陪伴中
我轻轻地然而却是焦急地问
你是否愉快得像春天一样
你是否还记得
我那倾注了全部生命和灵魂的爱和亲吻......
思念是一颗颗子弹
击碎我的肉体我的思想和我的神经
它是否还会粉碎我的春天我的梦想
粉碎我那用生命和全部心血
铸成的爱的希望?
孤独中，我用我的舌头舔着伤口
舔着苦痛 舔着衰竭的生命
添去漫漫长夜无尽的孤独和黑暗......
罗曼越读越悲，她觉得邵铁峰的心情也因为爱她而悲伤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