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和摄影家的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尽管政治处主任在开介绍信前很认真地和罗曼谈了话，但并没有影响离婚的进程。两人从民政局出来时都很平静。
太阳很温暖地照着，微风柔和地吹拂着万物，罗曼捋了一把头发，长长地吐了口气。
摄影家眯着眼望着太阳初升在城市上空的那幅耀眼金红的美丽景色。他觉得美极了。他想照下来，却发现没带相机。摄影家心里涌满深深的遗憾。他的相机始终跟随他出行，但今天，他没带，就像来办结婚证那天一样。
摄影家遗憾地看着那轮耀眼的金红，脑中忽然闪过在这美景中最后再请罗曼喝一次咖啡的想法。摄影家揣测着罗曼会不会答应，他转身盯住罗曼。
"罗曼，再喝一次咖啡吧。"
罗曼看着城市上空那幅旭日东升的美丽景色，心里涌满了二年来没有过的舒畅。她想，她以后的生活应该和这美丽的景色一样充满阳光。她听到摄影家要请她喝咖啡，她转头微笑着说:"好吧。"
摄影家觉得，他已很久很久没有看到罗曼这么迷人的微笑了。摄影家心里翻腾起一股既幸福又苍凉的感情。罗曼如此迷人的微笑居然出现在办完离婚的当口，悲伤渐渐地涌满心头。
他们来到他们第一次喝咖啡的红咖啡屋。
摄影家走向他们第一次坐的那个包坐。
"咱们喝一杯吧。"
"可以。"
摄影家对小姐说："六瓶啤酒。"
摄影家平和地看着罗曼，刚才的伤悲像潮水一样退去。他的心里又恢复了像一泓秋水一样平静。罗曼端坐着，柔和娴雅。
小姐送来酒，摄影家对小姐说自己来。摄影家准备倒酒，罗曼夺了过来。
"最后让我给你倒一次酒吧。"
"干嘛最后，以后就不能再碰到？"
罗曼笑笑："还是别以后吧。"
酒倒得很满，两人无言地对望着。摄影家端起杯，罗曼也举杯。两人干杯。
摄影家说："对不住你的地方，请你原谅。"
罗曼心里涌动着酸楚，当初让谁都羡慕的婚姻竟如此短暂，仅仅过了二年多几个月就寿终正寝了。这是她人生的一个重大创伤。这些天罗曼也开始站在摄影家的角度审视自己，她渐渐有些觉得她在对待性爱的态度上有些过失。摄影家的对性的观点并不全错。罗曼望着摄影家低声说："述文，我在那方面是有些伤害你，请你原谅。"
摄影家一听哗地流下泪水。二年来郁积在心里的悲伤排山倒海般地奔涌出来。他放下酒杯，抹把泪。
"述文，别这样。"
"罗曼，你要是在办证之前跟我说这话，我就不会跟你离婚。你什么都好，都优秀，这世上挑不出女人比你优秀，就这点，让我太伤心，"摄影家又抹了把眼睛，"伤透了我的心！"
对摄影家的谦疚之情再次如啤酒沫一样在罗曼心底绵绵地泛漫起来。她鼻子发酸，但罗曼极力克制住要涌上来的泪水。
"述文，原谅我。"
"原谅不原谅反正就这样了。你要和我复婚，才能真正抹去我的伤口。"
罗曼的泪水涌了上来，她这才明白，摄影家对她的感情，并不是她过去认为的那样。
"述文，别这样。你应该好好考虑未来，好好爱她，她肯定不会像我，她会使你幸福。"
"可是，我真担心以后。"
摄影家想到梅林才十七岁。十七岁的姑娘说变就变。
"好了，别这么伤感，以后会好的，面包会有的。"罗曼说了句俏皮话，想让述文开心点。
"是，会好的，面包会有的。"
摄影家低声重复，情绪依旧伤感低落。
罗曼看着摄影家，表情绵绵柔和，让人感觉是初春刚冒出苦茵茵黄芽的柳枝在微风中飘舞。
"来，为我们以后的幸福生活干杯。"
"干！"
两人一饮而尽。
罗曼把二杯酒倒满。两人又默默地看着干了一杯。
摄影家心里依旧翻涌着刚才排山倒海般悲伤的余波。他想，他经历无数女人，谁也没有伤害过他，可他唯一投入真情的罗曼，却给他这么大的伤害。而现在刚分手，罗曼却意识到了。这是不是上帝对他的惩罚？
摄影家盯着罗曼那张高贵娴雅如圣母般的脸，脑中闪过和罗曼短暂的幸福生活的镜头，一个镜头推过一个镜头，摄影家心里涌满了伤痛。摄影家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
罗曼纯净的瞳仁看着摄影家。心里一拱一拱地涌动着对摄影家的谦疚之情。刚才摄影家哗地落泪的情景，几乎使她感情崩溃。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对性生活的态度，对摄影家伤害之深，创伤之重。否则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怎么会这么落泪，那么悲伤，那么委屈地抽泣，像个八岁的儿童被妈妈错怪了一样。
罗曼想说些安慰的话，心里像个圣母一样充满柔情，罗曼第一次有做母亲的感觉。
"述文，梅林小，这次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照顾好。"
摄影家惊愕地盯住罗曼。
"你怎么知道的？。"
"行了，你就别管了。这段时间我不回去，东西以后再整理。若你工作太忙了，照顾不了，打电话给我。我去照顾。千万别落下病。"
摄影家眼里盈上泪花。
"嗯，我谢谢你。"
罗曼看着窗外，心里很不好受。街上人群熙攘，一片生机，阳光轰轰烈烈地铺下来，闪闪烁烁。
"罗曼，"罗曼回过头，看到摄影家满含的泪水。
"罗曼，那两次对不起你。"
"述文，别再想了。"
罗曼心里再次涌起已经被她平息的那股痛苦不堪的羞耻感。
"不，我难过，我不是人，我是畜牲......"
摄影家抽泣起来。
"述文，别这样，别人都看我们呢！"
摄影家趴在桌上抽泣着说："罗曼，你越是这样圣母一样对我好，我越是难过，心跟刀割似的。"
罗曼也盈上了泪。
"述文，别这样，那是因为我在那方面对你伤害太深太大，所以才有那二次。别放心上，呵，以后好好待梅林。"
摄影家趴桌上抽泣了一阵，然后抬头看着罗曼，又和罗曼连着干了几杯，把六瓶全干了。可能是没休息好，罗曼觉得头很晕。摄影家就把她送回了家。
"罗曼，我提个无理要求。从恋爱到现在，你从没有主动吻过我一次，没有主动和我做过一次爱。今天我们分手了，我恳求你主动给我一次。"
"不不，述文，我们已不是夫妻了。"
"罗曼，我追你追得那么苦，爱你爱得那么深，可是你从来没有主动给我一次爱，罗曼，你说，这对我公平吗？"
"不不，述文，这不行。"
罗曼头晕得厉害，思想极度混乱。
"罗曼，我会心里永远有一个洞，我知道，我会早死的。罗曼，你对我一直像圣母一样，罗曼，你忍心看着我的心衰竭下去，就算为梅林，罗曼。"
摄影家泪流满面。
罗曼也流着泪。
摄影家拥抱住罗曼。
"述文，不行，这不行。"
罗曼绵软地抗挣着，在摄影家有力地拥抱面前徒劳无益。渐渐地眼泪盈了上来。
罗曼心里真的涌满了圣母般的感觉，同时脑中晕乎乎的不能自己。仿佛现在不是她自己。她抱住摄影家亲吻他，摄影家疯狂地吻她。渐渐地罗曼犹如获得新生一样，她的那些高贵的品质一瞬间荡然无存。她被摄影家鼓舞着第一次使出浑身的劲亲吻摄影家，嘴里喃喃地说，述文，我对不起你。我以前对你太冷。罗曼感到自己嘴唇发痛，但她还是不挪开自己的嘴。她用嘴唇咬摄影家的下巴、鼻子、耳朵。她觉得她以前根本没搞明白接吻是怎么回事。罗曼边吻边脱去摄影家的衣服，罗曼与生俱来的高贵娴雅被疯狂的激情打败了。罗曼心里涌满了羞耻感，泪水不断流下来却不能停止自己的动作。
相反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快乐幸福在心里产生。她脑子混乱又开始吻摄影家的胸脯。摄影家激动得闭上眼睛。摄影家也开始脱罗曼的衣服。当他们彻底赤裸时，互相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互相感觉对方的肌肤。罗曼觉得从没有这样激动人心过。罗曼静静地感受着、感受着。她跪了下去。忽然一股更疯狂的念头打败了罗曼的矜持， 她亲吻了摄影家。摄影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击碎了。他有些站立不稳，他试图抓住一样东西，但无处可抓，他只得抱罗曼的头，嘴里发出受难般的呻吟......良久摄影家抱住罗曼，两人躺在地毯上。罗曼第一次眼睛如此多情地盯住摄影家，第一次疯狂地臆语般地说："述文，进来吧，到妈妈的怀里来吧！"
摄影家泪流满面，他把自己和罗曼彻底融化了。
后来，两人互相跪着抱头痛哭。
后来，罗曼说："以后好好待梅林，我也会好好待我以后的爱人的。我们都好好生活。"
摄影家哭着说："我们真是没缘分啊！"
待到两人都恢复了理智，罗曼羞愧得满脸通红发烫，她低着头不敢看摄影家。
摄影家从包里拿出一本足有一尺厚的影集。
"罗曼，这是你的全部照片，还给你。"
浓重的伤感弥漫在摄影家的脸上。
罗曼接过来，"谢谢。"
"我想留张作纪念行吗？"
罗曼翻开，第一张就是那张他最喜欢的，她吻着玫瑰的特写，罗曼抽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