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长安城也甚为热闹,街上满是提着荷花灯着身粉裳的妙龄姑娘,明眸皓齿,
笑面盈盈。
这京城内最大的青楼铺子今晚更是甚为热闹,那一舞倾倒太子的花魁将在今晚献艺,凑热闹的大爷们也好,不服气的小姑娘也好,都想过来瞧瞧,看看是不是浪得虚名。
只是一刻钟,大厅里就人满为患。人人都伸长脑袋张望,抓把瓜子往嘴里扔,边唠些家常。
倚玉轩二楼包厢内。
“今日来的人真是多,好一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谢涧离单手转一把白玉骨扇打趣,不经意地往楼下瞥了一眼,又轻笑道:“连公主都来了。”
“公主倾慕太子已久,你也知道。”
面前坐着当国王爷谢行止,闻言,他只是淡淡应和一声,端起桌上地一杯热茶,眼中毫无波澜,仿佛此地不是青楼这烟花之地,是那九重宫上的仙境。
谢涧离见他没什么反应,挑眉问道:
“你真不感兴趣那迷倒太子的花魁?”
谢行止轻抿一口,茶水微涩,他微微皱眉:
“你当我们是来逛花楼的不成?”
谢涧离啪的一声将折扇合上,
凑过脸来说道:
“但我们到底是在这花楼里头,若是没叫个女人,岂不是更引人注意?”
说罢他还昂了昂头,看向谢行止。
谢王爷仍旧一脸禁欲,但是没拒绝。
谢涧离一脸“我懂的”,他就晓得,他这二哥看起来禁欲不食人间烟火,实际上也是个流连万花丛的手儿。
诶嘿,自古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谢涧离风流地吹了一声口哨,朝另一边喊道:
“姑娘们,都出来,今个儿来了个有钱又俊的主儿!”
话音刚落,就见空荡荡的厢房里马上涌进一群姑娘,涂胭抹粉,簪髻摇摆,清一色穿着阔胸露背的薄轻纱,甩着帕子笑呵呵地应着“来了来了!”
谢行止瞥了眼酥胸香背的姑娘们,面不改色:
“留两个。”
还没等谢涧离说话,就朝姑娘间的一位勾了勾手指:
“我要她。”
被指到的姑娘脸色诧异,行了个礼,便在其她羡煞的目光中走了过来:
“公子好。”
声若黄莺,酥麻入骨。
谢涧离怀着调笑心思抬头,看清那姑娘的脸后马上变脸埋怨道:
“你这人,看起来不近女色,却是每次都挑了个最好看的。”
谢行止仿若没听到某人的调侃,对眼前的美人眯了眯眼,挑起她下巴问道:
“唤甚?”
姑娘扬起嘴角笑了笑,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奴家姓李,字唤令嘉。”
她的红唇张张合合,真是像极了谢仰止早晨在路边看见的樱桃。
谢仰止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说道:
“倒茶。”
女子应了一声,稍微卷起紫色琵琶袖,便举起茶壶倒茶,眉眼低顺。
谢涧离哀哀怨怨地从剩下的姑娘中挑了个,便把其她莺莺燕燕赶走了,房间里竟只余下倒茶水的脆响。
“诶,怎么这么磨蹭?过了半个时辰还没开始?”
谢梨淞皱着眉头,她可是私自逃出宫的,要是出来时间久了,被那死板的老先生发现了就糟糕了。
旁边站着的是一身丫鬟打扮的人,神色紧张:
“看起来还要一会啊,主子,我们要不回去吧,要是被发现了…”
谢梨淞不耐烦地打断:
“出都出来了,我倒是要看看勾引太子哥哥的是什么货色!”
想到这里,公主揪紧眉头,颇有些恼太子的性子。
大概过了有半刻钟许,就听楼下终于传来了动静:
“公子老爷们,晚上安好!”
众人闻言,抬眼望去.——
绑上了大红绸带的台子上,一位姑娘着(zhuo)着(zhe)藕粉襦裙朝众人甜甜一笑,弯下腰子行礼。说是襦裙,其实不过是一件轻纱,弯腰的时候里面的波涛汹涌若隐若现,勾人极了。
下面一群横肉满脸的老爷们拼命往人家腰间瞄,猥琐地舔了舔嘴唇,起哄到“好!好!好!”
谢梨淞还未曾看过这般打扮
轻佻的女子,挠是同是女子,却也都看红了脸,转过头去气愤地骂道:
“果然市井女子,竟如此不要脸面。”
再一次拉开红幕时,舞蹈骤然开始。
粉衣女子裙裾翩飞,动作如流水般轻柔,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双臂柔若无骨,一双眸子满是摄人心魂的笑容。
倒是,喧闹的场子一下子静了下来。满嘴蛤蜊子的官人们看着心猿意马,直勾勾地盯着人家。
李令嘉看着鲤姻表演完准备谢场,微微蹙眉。
这力道还是柔了些。
她看着自己端起的茶,下意识抿了一口
。
“那是我的茶。”
谢行止看着她印着自己的唇印喝了下去,一顿,竟然张嘴就问道。
李令嘉全程看着人家,倒是忘了招待自己的客人了,马上回过神来。却是被他的话一噎,脸一烫,举着杯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双双沉默了两秒,李令嘉干咳了两声,道歉道:
“公子恕罪!奴家刚刚走神了。”
谢行止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羽毛一样轻轻盖在眼睛上。
李令嘉忙为谢王爷换过个杯子,就听这人开口问道:
“你觉得她跳得如何?”
“身姿轻盈,舞技上乘。”她装作一副艳羡的样子,诚恳地回答道。
坐在对面的谢涧离听了两人甚短的对话,不禁插嘴道:
“小嘉嘉你会跳舞吗?”
小嘉…嘉…
李令嘉浑身一颤
这就是传说中的温润如玉的二皇子吗?传言果然不可信啊不可信!
她在心里吐槽,面不改色。刚想开口回答就被另一个酥酥软软的声音抢了先
。
“令嘉当然会了,她可是我们楼里的花魁。”
被忽视已久的流琴连忙答道。好不容易有她表现的时候了她岂能放过?
李令嘉心上一惊,忙给流琴使眼色,可这人像是没看到似的,说完还感觉不够,又补充道:
“比台上的那小丫头厉害多了,其实那丫头…”
李令嘉瞪急了眼,看她就要说露嘴了,连忙扯出绣在腰间的一颗珠子,挥指朝流琴手肘上弹了过去。
“啊!”
流琴惊呼一声,终于闭了嘴。
李令嘉飞快收回手,装作没事人,笑眯眯地看着她。
然后笑眯眯地想:
这人有脑子没有?说她是花魁,那现在台上跳舞的是谁?
她顿时明白了,啥叫不怕敌人是神,就怕队友是猪。
逃过了那厮犀利的洞察,咋还掉自家队友坑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