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洒在漫山遍野,照的天空粉粉的,霞云绵延百里。
【不是说回来的时候就教我骑马的吗?】秋儿坐在马上悠闲的晃荡着脚冲着李承怀说道。
【秋儿,好好坐着不要乱动。今日太晚了,改日再教你。】李承怀在前边牵着马,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
二人的影子落在地上,像一幅极美的画。
【怎么样,是不是把你小姐安然无恙的送回来了。说到做到吧。】李承怀嘴角挂着笑,面如桃花。
【总是带着小姐出去疯跑,看看这身上都是土!】珮儿责备道【小姐!你这是去哪里打滚了。这手上拿的什么?】
秋儿调皮的吐着舌头,看着李承怀吃吃地笑。
李承怀也跟着笑【秋儿,明晚十五月圆。出来赏月吧,戌时三刻我在溪边那颗柳树下等你,不见不散。】
刚说完珮儿就急了【不行,小姐你不能去!】
李承怀一把揪过珮儿,把她提了起来【要是我非得让她去,你当如何?】
【我...我便跟着小姐同去!】珮儿瞪着李承怀倔强的说
李承怀却不以为意的哈哈大笑【好珮儿,你若也跟着去了,那是比月亮还亮的,你叫我和你小姐赏月,还是赏你?】
说罢李承怀放开了手,笑嘻嘻的伏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若敢去,我便打断你的腿。】
珮儿嘴角抽了抽,却始终昂着头。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十五月圆,一轮明镜明镜般高悬天空,月色如瀑打映在人间,却掩盖不住眸中的失落。
已至亥时,伊人却迟迟不来。
疏朗的月光映照着溪边修长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一改往日的轻佻放荡,李承怀一身浅色描金长袍,气质优雅沉稳,借着浅淡的月色一步步沉稳的从廊上走来,白皙修长的手上还攥着一支玉笛。
【你家小姐呢?】
珮儿站在廊前,似早就在此等他,毕恭毕敬的开口【殿下请回吧,小姐她已经睡了。】
李承怀转头看了看屋中微弱的灯光,知道珮儿在撒谎,冷眼睥睨道【信口胡言。】
珮儿却面不改色,低头福了福【奴婢不敢。】
李承怀不愿与她多说什么,抿了抿薄唇抬腿欲往里走。
【不可!】珮儿三步并两步的追上来挡在他面前一脸认真【生更半夜,殿下请自重。】
李承怀脚下一顿,目光深邃的瞧着她,握着玉笛的手紧了紧,骨节分明。
珮儿竟直挺挺的跪了下来【殿下恕罪,殿下是男子,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小姐不行。闺阁小姐稍有不留神就会被人拿住话柄,面对的是满京城的人耻笑。小姐此前已有诸般不妥,万望殿下吝惜小姐羽毛,请殿下还是…还是与小姐保持距离好为。】
珮儿挡在前头,好似他进去就能吃了她小姐一般。
李承怀负着双手蹙着眉来回踱了两步开口道【我只问你,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小姐的意思?】
【奴婢与小姐一条心,所做的一切自然是为小姐着想。】
借着屋中微弱的烛光凝视着屋中那抹似有若无的身影,他又怎可能不知道屋中的人并没有睡?
丫头这样说,她肯定是知道的。当真是让他觉得有些寒心。
李承怀若有所思,良久转过了头去,却掩盖不了满眼的寂寥【我只问你是不是你家小姐的意思。】
珮儿抬起头,倔强地注视着前方【殿下何必为难奴婢。是与不是对小姐而言并没有什么分别。】
只觉一抹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李承怀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人,平静的开口语气却仿佛拒人千里之外【与我而言,区别大了。】说罢,拂袖而去。
秋儿终于还是没忍住推开了门,目光追随着那抹颀长的背影快速的消失在了转弯处,果决而又坚毅。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夜色就又重归宁静了。
心里,好像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样。
此刻,一股偌大的恐惧感袭来,强大的意念包围着她——李承怀,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姐,外面风大赶快回去。】珮儿手忙脚乱的把她往屋中推,又重重的关上了门。
吹了灯,秋儿静静地躺在床上。但她心里却并不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承怀是的的确确的来了,也的的确确是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难过,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失了约,对李承怀的愧疚,也许是因为昨天回来珮儿和自己讲的那番话。
昨天回来时候珮儿就一脸不情愿的放好了洗澡水,伺候自己沐浴时更是心不在焉,皱着眉头说李承怀为人浪荡不知礼数后来又苦口婆心的劝自己,再后来便是委屈的哭着抹眼泪。
【小姐你又怎会不知男女有别?竟由着他胡来?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都会有人说闲话,况且是整日腻在一起连个人影都不见?他欺负你奴婢都不知道。】
秋儿只得耐心的劝着,说李承怀没有欺负自己。
没成想她越劝珮儿越激动,哭的泪眼滂沱。【小姐,你好糊涂!他是皇上的五皇子,将来要娶的不是达官贵胄家的嫡出小姐就是别国的公主。一时觉得小姐有趣才会跟你玩玩而已,过些时候便弃你如敝履。小姐你竟不知这个道理。】
秋儿眉头紧锁,她觉得李承怀不是这种人,但珮儿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现下若不是在普峰山上,而是在京城里,她定是不敢这样和一个男子这样出去疯跑的。自己之前的行为也的确是欠妥当。
珮儿抹着眼泪,哽咽道【小姐你是喜欢上他了吗?】
【我也不知道...】秋儿手死死的抓着木桶的边缘,她真的不知道对李承怀的感觉是不是喜欢,说不上来。
她没喜欢过别人,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和他在一起时总是很放松很愉快,什么也不用担心。和爹爹和弟弟都不太一样。
这种感觉是喜欢吗?
可能不是吧,也许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有趣的朋友,就好像二姐姐刚来的时候,她也觉得叶知扬是个很有趣的人,她很愿意同她玩。
但是李承怀和二姐姐不一样,他是男人,男人和女人应该保持距离。
想到这里,埋在被子里的脸又往里缩了缩,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这天晚上,秋儿失眠了,倒是珮儿睡得格外的香,打了一夜的呼噜。
直到珮儿推开门,秋儿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李承怀真的再也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