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虽然得名于安南山,但是安南山的没落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对于住在安南的山下人来说,安南山反而是一个比较陌生的名字了。只有当地的戏班子、说书先生还偶尔会讲起一些关于安南山的乡野志怪传说。
陆封和沈沙坐在一家酒楼二楼的窗前,听着台上穿着一身书生袍的说书先生讲着安南山的传说。
此时故事正讲到关键处,这说书先生却一拍惊堂木,道了一声,且听下回。这下子可是惊起了堂下坐着的食客,纷纷往台上甩吃完的瓜子、果壳。
”接着往下讲啊!这钱都付了,给爷讲完!“
”对啊,这狐妖到底如何了?“
”不讲完老子今天就给你台子拆了!“
这说书先生也是见惯了这场面,只是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各位客官,小店也是要挣钱的,明儿,明儿更精彩!“
说完便掸了掸身上的瓜果壳,一矮身便钻到幕后去了。
陆封也听得正在兴头上,见了这一幕倒也没有激动地甩东西上台,却也被这说书先生吊起了兴趣,转头问沈沙:”你说这安南山的狐妖最后是如何了。“
沈沙倒是听霄冬师父说起过这安南山的事,”似乎是几百年前这狐妖被安南山的镇妖鼎压在道观下了,但这也是个传说,也不知道现在这镇妖鼎是不是真的存在。“
”就这么简单?“陆封似乎有点惊讶,说书人口中的狐妖听着简直就是远古异兽,跟那时的安南山山主还堪堪平手。
”就这么简单。“沈沙吃了一口刚上来的烤野猪肉,发现和昨天吃的灵鹿肉味道一模一样,气得直接撂了筷子,”这妖毕竟是妖,说书的肯定也是听了传说才知道的这事,这镇妖鼎一出,千年老妖也得乖乖伏法,哪有两败俱伤一说。“
陆封的好奇心一下被浇灭了,只是对这狐妖还是有点兴趣:”这狐妖果真像传说的那样好看吗?“
”这,我也没见过。“
吃饱喝足,又睡了一个好觉,陆封快中午才悠悠醒来,随便吃了两口房里的糕点便来到了房外,看到了早已守候在这里的燕羽。
燕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笠帽,包袱,还有身边那柄小匕首,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出发。
陆封刚出来,那边沈沙房间的门也咿呀地打开。
天已经很亮了,出了莲中径之后陆封一直处于睡不饱的状态,所以连续两天睡到中午,而沈沙则是勤于练功,到了快中午才出房门。
沈沙看着比较吊儿郎当,但是对于练功确实是非常努力的。此时的他身上甚至有隐隐的灵气流动,也不知道是不是陆封的幻觉。
沈沙把自己的刀往肩上一挎,便招呼着等着的陆封和燕羽出发。
安南山离安南并不是很远,按照三人的速度,中午出发傍晚就能抵达,如果赶得巧应该还能吃上一顿安南山的晚饭。
”我们山没什么吃的。“燕羽突然说道。三人已经走到了山口,虽然还有一两个时辰的上山路,但是已经能远远望到安南山上建筑的飞檐。
”……以前我总是和师父一起下山去替人除妖,日子也过得不错,总算是能过得下去,但是自从师父病了,我们山上就总是饥一顿饱一顿了,不然我也不会去你们那卖灵器了……“
沈沙望着眼前的山头,叹了口气:”晚上又得吃炊饼了。“
陆封拍了拍燕羽的肩膀,让他不用太过难过。他看了眼陆封,没有说话,只是同陆封一起默默加快了脚步。
太阳快下山时三人终于到了山上,安南山的这个道观名叫平安观,门口的牌匾积满了灰尘,还稍微有一点歪。进了道观大门便是一个不太大的院子,院子中间空着一大块地,正中有一块地的地砖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似乎是一个香炉的东西已经裂成了好几半,散落在地上。
整个观里一片萧条,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燕羽他和师父住在这里,可能会误认为这是一个荒芜了很久的道观。
“师父不让我动前院的东西,所以这里比较乱。”燕羽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中间那个炉子是前两年一场雷雨时被雷劈碎的。”
陆封和沈沙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跟随燕羽从前院又走了出去,穿过一条长长的林中小路,又往上走了几十级台阶,便到了师徒二人住的地方。
这是一个木屋,看起来建造的时间也不久,稍作推测陆封便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燕羽和他师父原先是住在道观中,但是前两年可能是安南山上某个精怪得到了机缘,引来了天地异变,招来的雷电将道观劈了,所以师徒二人便又在此处新起了一个木屋,在这里住下了。
刚走过青石垒成的低矮院墙,那木屋里便出来了一个人,此人须发皆白,手中抓着一根用来当作拐杖的木棍,看着应该就是屋外某处捡的,见到燕羽三人似乎是有些惊讶。
“阿羽,我不是让你别回来了吗?”这老人应该就是安南山山主,晋阳道长了。
“师父,你怎么了?”燕羽见了晋阳,两步便冲了过去,“你受伤了?”
“无妨无妨,前些天摔了一跤,所以找了根木棍用用。”
沈沙看了一会儿,轻声跟陆封说道,“这老道看着应该是入气了,不至于摔一跤便成这样。”
陆封倒是没有沈沙这般敏锐的感知,只能暗暗猜测这里面的内情。
“这两位是?”晋阳老道注意到了燕羽身后的两个陌生人。
燕羽这一路上虽然和两人相处得不是很久,但毕竟还是个少年人,这时已经不再生疏了,小步跑过来,拉着陆封和沈沙就往里走。
“……这是我去道山碰到的道宫弟子,师父,他们可能能治你的病……”
虽说这道家三派之间几百年前争得你死我活,但是到了现在,三派之间也没有那么严重的争斗了。
这晋阳道长虽是那个时代过来的,但是现如今也不会过分纠结道家正统的问题,听得二人的来处,也是行了个拱手。
“二位道友,我安南山的事情也许二位也没什么帮助,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老道在此谢过二位了。”
燕羽一听便急了,好不容易拉了两个真正的修行者过来,自己的师父为何还要谢绝人家的好意,连忙拉住要往回走的老道。
“晋阳道长这可是本命法宝受损?”沈沙叹了口气,问道。
只见那老道的背影停了一下,缓缓转了回来:”这位道友也是镇妖派的传人?”
沈沙摇了摇头:“我既然是从道山来,自然是道宫传人。但是在山上久了,自然也是听过镇妖派的事情。”
老道沉思了一会儿,看了看身边的燕羽。
沈沙似是明白了老道的想法,“我们屋内一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