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龙焰瑰丽的火焰紧紧包围着暮妡窈,反噬之力不断啃咬着她,她只觉眼前虚无一片,身体有如四分五裂般痛苦折磨,齐滕见她苦痛模样冷笑一声说:“暮妡窈,我曾与你说过,你这人最大的错处就是从未为我考虑,这触龙焰最炙热的火焰会将人百脉烧尽,你会感受到世间最难以忍受的痛苦。”说着加注更多内力到夜璀上。
“小姐!”栀然飞扑到她身上将她一把推开,替她抵挡触龙焰最后一层的攻击,只见栀然身上有如磷火般熊熊燃烧,暮妡窈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栀然,曾经鲜活的少女此时已模糊了面容,身体一点一点如蜡烛般融化,唯一不变的还是那温暖疼惜的笑容,“小姐,老爷夫人已经安全逃走了,栀然此生能遇见你、遇见暮家已经够了,能为你死,也不枉我们主仆缘分一场,只求齐滕少爷就此放过我家小姐,栀然死后也能瞑目了。”
暮妡窈试图将栀然救出触龙焰,却被它诡异的焰火狠狠冲击到很远,她急火攻心捂住胸口不断吐着鲜血,突然地上燃起一个巨大法阵,一个白衣身影从法阵中飞速冲出将栀然护在法阵中,同时法阵不断变幻攻击夜璀,夜璀之光逐渐暗淡熄灭。瞳衍轻轻搂住怀中小小的身体,疼惜地看着面前气息微弱的少女,想起她夕阳下唯美的笑容,她为自己每日精心熬制的羹汤,她耐心聆听自己心中苦闷的可爱模样。只恨自己当时负气留在虚缈峰,为何不一直护在她身边。他猛地抬起双眼怒视齐滕说:“我听闻夜璀乃战神溪手中上古至宝,难道战神溪就是用夜璀屠戮百姓,无辜之人吗?还是我们虚缈一派远离江湖多年,不知道现在世家之人都是这般残忍,以手中之权势为所欲为?”
瞳衍说完抬起手掌将法阵唤起,齐滕被困在法阵中不断挣扎却于事无补,只能受着法阵锥心折磨之痛。程越意图上前救下齐滕,被瞳衍手中羽扇狠狠钉在墙上,一时间鲜血直流动弹不得。瞳衍一把拽起受伤几尽昏迷的暮妡窈,搂紧怀中栀然三人跳进法阵逃离了齐家。
暮妡窈再睁开眼时,只见身处鹤栖山灵脉中的修炼密室,身边仅有哭红双眼的母亲柳氏,她躲进母亲怀里放肆地哭了起来,“娘,女儿错了,是我害了栀然和尘君,他们都是因我而死的,都怪我任性得罪了齐家,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柳氏泪眼滂沱间不断安抚着她的情绪说:“栀然还有救,你爹爹正在和虚缈道人议事,你快去找他们罢。”
暮妡窈一听栀然的名字,赶紧跑到暮澜铖身边,瞳衍此时正在给手中一丝微弱的元灵注入灵力,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瞳衍身边说:“瞳衍师叔,您说的对,我就是个扫把星,我害了尘君和栀然。这个元灵是栀然的吗?她可还有救?”
瞳衍头也不抬地继续浇灌手中元灵,似乎手中是世间最为宝贵的珍宝,他沉默了一会说:“暮妡窈,我此生只爱过两人,现在倪尘君身死形灭下落不明,栀然仅剩元神一缕,你说我能不怨你吗?但转念一想,他们都是为了护你周全才受此伤害,罢了,这些我不想同你再讲了。我即日便启程回虚缈峰,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便是倾尽功法也会救活栀然,你好自为之吧。”
他长袖一挥,尽数消散于法阵之中。暮澜铖看到失魂落魄的女儿,心中本来的怨气消散了不少,拉起暮妡窈轻抚她的头发说:“妡窈,最近发生的种种确实对于你来说有些残忍,难以接受,但既然逝者已去,你还是要继续坚持下去。我那日与齐滕争执之下被他所伤,经脉几近全部被震碎,我与你母亲打算在此一直闭关修炼,韬光养晦以求残存实力。虚缈道人说他的法阵至少可以困住齐滕很久,除了齐家之外针对我们家的世家也很多,暮氏不可一日无主,你有白应护体,寻常人还是伤不到你,所以蜉蝣一派现在需要你去统领重振雄风,现在不是萎靡颓废的时候。”
暮妡窈默不作声点头答应,拜别了双亲后强忍心中苦痛走出了密室。她环顾鹤栖山,这里一派萧索寂静,到处可见残垣断壁,她可以想象当时百家讨伐暮氏之时鹤栖山上的惨烈之态,她飞身来到紫澐堂,上次离开时还是大婚之日,而此时这里一片寂静荒无人烟,暮妡窈心中不断绞痛,年少时从未明白何为物是人非,此时才彻底明白,这真是世间最让人心痛的感觉,耳边依稀还能听见栀然与倪尘君温柔的话语,而眼前总是不断浮现过去美好的记忆。
她来到鹤池旁边,一阵强烈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数只灵鹤尸体横亘在鹤池中,暮妡窈看到曾经桀骜的鹤王惨死池边,一对漆黑的双眼悲凉地直视着天空,身上数道干涸血痕,应是死前被人狠狠伤害过,暮妡窈轻抚它曾经绚丽发光的羽翼,想起曾在亭下与倪尘君间的种种美好,一股巨大的酸涩冲击于口中,她感觉浑身冰冷发抖,忍不住强烈干呕起来。她擦干眼中泪水,抱紧自己走入紫澐堂,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唤出手中暗水鹞,这是她与倪尘君最后的回忆,她用手中自己的暗水鹞去试图唤醒他的,但仍旧迟迟没有回应。
暮妡窈苦笑一下对自己说:“爹爹说的对,我不应再沉迷于往事中折磨自己,毕竟我现在不是自己一人了。”她将手掌放在小腹上,用灵识去感知自己腹中动静,一个微弱的心跳在她腹中轻轻搏动。暮妡窈算了算日子,该是那夜在灻苏树旁山洞内留下的小种子,她欣喜地爱抚着肚子说:“谢谢你来到我身边陪我,我们一起等他回来好不好,我相信他不会爽约,他答应我会回到鹤栖山找我,就一定会回来,他一直都不是轻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