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名门?阿爹算吗?应该不算吧?呵呵!“锦川闻言暗自思忖道。
锦川并未回答老者之问,阿爹送行时有交代,不能向他人提及名号,虽然自己也好奇其中缘由,但却不能违背他的交代,此刻若继续聊下去,怕是难免露出马脚。
念此,锦川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身体,抬头向岐老问道:
“前辈,我感觉自己此刻精神比往日轻松了许多,浑身力气也大有提升,想必是前辈的功劳所指致,晚辈在此由衷拜谢!“
说完,锦川下榻准备一行叩拜之礼。可不及他躬身,老者一手扶住了他,客气说道:
“我只是给你们喂了些安神的汤药,你无需客气!“
闻言,锦川眼色恭敬地回道:
“那也得感谢前辈!不过,晚辈还有诸多学务,想回县学,不知可否?”
锦川的话,似乎将岐老拉回了现实,随即,他看了看锦川,又看了看病榻之上的杨有理,正色说道:
“孩子,老夫若没猜错,他是被你所伤吧,我很好奇,你是如何伤到他的?”
闻言,锦川一惊,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莫名其妙地看着岐老,支吾道:
“前辈,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可碰都没碰他,我记得自己晕倒前,他还好好的,醒来就成了眼下的光景,请您明辨是非,莫要诬陷晚辈!”
见状,岐老皱了皱眉,微微颔首,随即走到杨有理病榻之侧,背对着锦川作深沉状。
突然,只见岐老浑身一震,双手一掐诀,转瞬间,身上衣衫竟无风自动,白发飘舞在空中,那神情宛如神仙下凡一般。顿时一股无形之力,推得锦川一顿趔趄,慌忙后退几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这……这…….前辈!怎么回事?”锦川站定,立马惊恐地问道。
于此同时,只见岐老双臂一展,随即双手举过头顶,又从头往下向丹田压掌,片刻,深吐一口浊气,转身缓缓说道:
“你怕什么?呵呵!方才,老夫施展的是混元御气之术,乃灵引炼气术的一种,此子身上不见伤痕,却七窍流血,浑身经脉无一不损,虽无性命之忧,却也一辈子形同废人了!这天下,恐怕唯有此类道家鬼神之术方能做到!莫非……你真不懂?“
闻言,神色呆滞的锦川,内心早已波动不止,见证了岐老的奇异法术,霎那间连三观都被颠覆了,加之又听他说得如此玄乎,当下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大开眼界。
“哈哈,小家伙,老夫不过略通此术,方才调动浑身元阳,亦只是令你退后了几步,若要伤人,还远远不够。而如今他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岐老看着锦川,好似早已洞悉了一切的神色。
此时锦川除了惊讶和茫然,听得入神之外,哪还有开口的功夫。
见锦川不说话,岐老继续说道:
“第一,下手之人已然道法有成,至少已破练气之境,浑身元阳已然聚海,可化气凝识,从而御识之下击人神魂,寻常之人只需受此一击,便可浑身经脉断伤,形同此子!“
岐老说完,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锦川,只见锦川闻言,正慌张惊诧地打量着自己的手和脚,满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不用看,即便你是天生重脉,可年纪尚幼,老夫自然不信你能有此等能耐!“
闻言,锦川又继续疑惑地看着他,支吾着道:
“天生重脉?是……是啊!怎么……怎么可能是我!“
“哈哈,孩子,老夫都已言说至此,你还不如实相告吗?放心,你既然是锦苗之孙,只要你如实说来,老夫定然保你无恙!“
看着锦川满脸无辜茫然的样子,老者内心已没了耐心,便直接问道。
闻此,锦川立刻频频摇头,随即激动说道:
“前辈,我确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若有半分虚言,枉为读书之人!“
见锦川言语激动,老者面带着奇怪神色,好奇问道:
“第二.......你和老夫说实话,身上是否藏有什么法器?或者符箓?在你昏迷之时,老夫早已探寻得出,你各处经脉都残存着明显的法力波动,若非法器所为,你又如何解释?”
“法器?符箓?什么法力波动?我身上?“锦川惊讶着思忖着。
“前辈,我想您是搞错了,我只是个读书人,没有您口中的这些玩意儿,今日晚辈大开眼界,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锦川心中百感交集,对于眼下的事情,他已没了方寸,但是心里清楚,他和眼前的老者没有什么共同语言,随即,一个拱手转身,朝中堂大步而去…….
“站住!小子,你以为老夫是在害你吗?我是在救你!“
此时的锦川心乱如麻,哪还听得进岐老的劝告,走出岐芝堂之后,便大步混入了街上络绎不绝的人流之中。
※※※
拜月楼,天字厢房。
“依我看呐,他就是活该!”
“对对对,作茧自缚,哈哈!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苟且呢!“
“哈哈,是啊,可叹我有理兄之辩才无碍,简直令人大开眼界啊!“
还是那帮人,还是同样的场合,不过,少了三个人,牛雄,杨有理,钱袖清……
“我等敬敬岳公子,若非岳公子嫉恶如仇,我等又哪来这份胆识?那小子的苟且之举又怎会大白于天下!来来!敬岳公子!“
那神色兴奋的李准,此刻取代了杨有理的谄媚之能,吆喝之声颇为响亮。
“好酒!呲……”
尽饮罢,众人皆是满满的欢喜做派。
“好酒,可惜不能敬英雄啊!也不知有理兄如今是否有恙!”岳云龙当众说道。
“诶……岳公子,休要担忧,那有理兄身体之康健,向来无疾病之扰,再者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今日只是一时激动,气血有所岔乱,定无大碍,定无大碍!”李准积极表现道。
“对对对,有理兄定无大碍,我看是那乡野小子更需要担忧才是!”
“那是必然,那最后一声惊呼,已然急火攻心,不躺个半月怕是恢复不了啊!哈哈!”
“袖清老哥已找他的学司表叔打听去了,稍后便回,说不好,这有理兄也就马上接踵而至了!哈哈哈!”
众人附和之声不绝于耳,颇有大功告成之象;可向来自负的岳云龙,此刻却突然内心升起了一丝异样之感,众人说得越简单,那心中的隐忧便越重。
一帮乌合之众,此时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说得恳恳切切,实则那杨有理的死活,又真有谁放在心上,唯独岳云龙神色凝重,似有不悦。
“岳某听闻,今日学庭突发异象,可有此事?”
岳云龙突然朝众人探问道。
“不好了,不好了!”
岳云龙问话刚完,不等大家反应,突然,楼梯间传来急切的呼声与奔跑声。
众人听闻一愣,这口音熟悉,不正是钱袖清的声音吗?
“出……出事啦!岳公子!大…….大事不妙啊!”
钱袖清夺门而入,神色慌张至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急切地说道。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升起了凝重之感。
“袖清兄别急,您慢点说!”
故作沉稳的岳云龙,和颜悦色地说道。
“杨有理他……他…….出事了!“
钱袖清与杨有理素来交好,说到此处,言语已然失声,竟开始哽咽起来。
“袖清老哥,你别婆婆妈妈的,快说,有理兄出了什么事?”李准瞪大眼眸急切问道。
“岳公子,我表叔随费先生去了趟岐芝堂,岐芝堂的老先生说,有理兄弟…….有理兄弟他……..浑身经脉都出了问题,怕是一辈子都成废人醒不过来了啦!”
‘轰’的一声惊雷,狠狠地击在了在坐所有人的心头,厢房内的气氛瞬间降至极点,与片刻之前的言笑宴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钱袖清,你在说什么呢?有理兄无病无灾的,怎么就突然成废人了?这等玩笑可开不得!”
“是啊,怎么可能呢?没有道理啊!”
众人已然慌了心神,对于钱袖清口中所言,完全难以接受。
“住口!”
突然,岳云龙一声咆哮站了起来,神色难看如同门神一般。
“那姓锦的小子呢?他又如何?”
岳云龙怒目圆睁地冲钱袖清问道。相较之下,对于杨有理的情况,他似乎更为关心锦川的下场。
“他……他…….听说并无…….大碍…….!”钱袖清支吾着回应道。
“嘭“的一声,只见岳云龙闻声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砸在了桌上,酒杯的碎片四处飞舞,使得众人一阵狼狈。
随即,岳云龙如闻噩耗,缓缓地坐了下去,神色慌张,眼神发直,嘴里不停地嘀咕:
“不可能,怎么可能,弄错了,定是弄错了!是那小子废了,你听错了对吗?告诉我,你是不是听错了?啊!“
说到此处,他顿时又站起来,拧着钱袖清的衣领愤怒地问道。
众人见状,立刻纷纷上来劝解,生怕惹出是非。
“岳公子,岳公子,不要激动!定是他搞错了,这完全没理由啊!您松手,松手!“
李准等人纷纷上前安抚道。
见状,岳云龙愤怒地看着众人,环视了一周,内心似有极大的不满。突然,他拧着的手一松,将钱袖清直接推开,行色匆匆地迈步走出了厢房,厢房外的花莹见状随即跟上,两人下楼便径直走上了街,朝岐芝堂的方向迈步而去。只留下楼上众人隔窗探望的身影……..
“这这,账还未结呢……咋办啊李准兄弟!“
突然,众人当中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
※※※
“花莹,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拜月楼不远处的一个幽静的巷子里,岳云龙驻足背身,对着少女书童说道。
“公子尽管吩咐!“花莹毅然欠身回道。
闻言,岳云龙眼神犀利,随后转身说道:
“你可还记得城西那位西域蛇僧?“
“公……公子,我记得,可您……不是说他是个妖人吗?”
闻言,花莹紧张说道。
花莹之言,岳云龙充耳不闻,他一抬首,神色毅然道:
“我岳家有恩于他,是他报恩的时候了!你过来…….”
闻言,那少女花莹便听话地向岳云龙走近了几步。见状,岳云龙深情地看着她,温和地说道;
“家里有意要给我配个通房,待我弱冠之后便是我的妾室,此等机会,我意给你,如何?”
不等岳云龙说完,只见那花莹神情讶异,目瞪口呆之下浑身一阵颤抖,感动之下,咬着嘴唇频频点头,以示愿意。
“好,既然如此,今后你我便是一条心,听我说……”
随即,二人开始了一阵耳语……
※※※
拜月楼,天字厢房,一炷香后。
“诶,岳公子回来了,岳公子回来了!”
尚未散席的众人眼见岳云龙去而复返,皆是一脸迷茫。
“诸位兄台,方才岳某一时激动,多有失礼,恳请海涵!如今有理兄生死不明,我等与之情同兄弟,我意结伴前去探望,诸位意下如何?“
回到宴席之中,岳云龙一改之前的愤怒,和颜悦色说道。
“我等正有此意,方才还在商讨前往探望之事,既然岳公子也如是说,那还等什么?走吧,兄弟们,我等陪同岳公子一同前往!“李准言辞积极地回应呼吁道。
言罢,众人纷纷附议,便要动身。
“稍等片刻,今日出门钱囊未带,等花莹还家取来,结了账,我们就走!“
“如此甚好,甚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