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眼指挥着众人抬着梯子往寨墙冲了过去,紧接着寨墙上也敲响了示警钟,家丁们纷纷拿起武器来到女墙后面,而轮岗睡觉的家丁佃户也都爬上了墙头。距离很短,很快就有人冲到了寨墙下面,火铳的声音向了起来,接着弓箭也开始密密麻麻的向众人射来。
现实是残酷的,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老百姓,没有经过任何训练也没有任何防护设备,怎么能抵挡火铳和弓箭的威力,冲在前面的人很快倒下了十几个,攻势也为之一滞,好多人开始疯狂的叫着往后退,和后面的哭声、惊叫声连成一片,也带动着队伍后退,突然带头后退的那人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脑袋往右前方飞出去好几步,老鹰收回长刀,对众人怒吼,给我往前冲,后退者死,说罢带着一队喽啰挥刀逼向众人。
一波混乱之后,众人又被迫的冲向寨墙,男人们抬着木梯在前面冲,后面是一群哀嚎连天的女人和孩子,一个个人倒下,可已经没有人在乎,终于有人将长梯搭上了寨墙,四只眼催促着往上冲,墙头的攻击也更加猛烈,有些家丁看着冲上来的妇女和孩子还犹豫一下,但没有人停下,他们知道,如果让他们攻进去,那么自己的家人必然遭殃。老庄主也来到了寨墙上,看着几百人在哭天喊地的攻城,反而冷静了下来,招手把儿子叫过来。
“儿啊,你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父亲,这些人不是上次来攻城的人,就是一群流民,父亲放心吧,他们上不来。”
“糊涂,你没看到后面的那些杆子吗,就是上次打庄子的那一伙,只是不知道哪里找来这些流民,正主还不知道藏哪里呢,要么混在这群流民里,要么就在旁边什么地方等咱们打得差不多了再来,一定不要调别处的人过来,知道吗!”老庄主严肃的说。
“是,孩儿知道了,可是本来咱们人就少”。
“那也要硬顶着”说罢转身来到寨墙边,对家丁和佃户喊道:“给我使劲打,其他各门都注意警戒。”
“大当家的,老家伙不上当啊,一个人都没有调走啊,现在怎么办?”老五看那边打得热闹,自己这边却没有机会,着急的向云中虎问道。
“慌什么,去告诉四只眼,加大力度进攻,他自己的人也要上,弓箭藏着有屁用,再不把这边的人引过去待会儿我弄死他。”
杨通跟着众人冲了几次,又退了回来,尽量把自己所在队伍中间,但随着四只眼的人混在了队伍中,情况就不一样了,大家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锋。好在后面有了弓箭的远程支援,他们的压力也小了一些,好不容易有人登上了寨墙,众人兴奋得高呼起来,不过紧接着那人就被长枪挑翻重重的摔了下来,就落在杨通面前不过两米的地方,杨通甚至能听到头撞在地上,发出咔嚓的碎裂声,听得他整个世界都一片安静。忽然身体被人往旁边一带“大哥哥小心”原来是旁边的小伙看见墙上有人跌下来差点砸中自己,把自己拉到一旁,回过神来,正要对他道谢,就看见一支箭深深的轧在小伙的肚子上,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消散就因疼痛变得扭曲,身体缓缓的坐到地上,很快鲜血开始从口中涌出。
“小兄弟……”叫了三个字,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来了,只能双手扶住他慢慢倾斜的身体靠到自己臂弯里,眼泪开始模糊了双眼,说再多已经没有必要了,这样的伤势不赶紧急救怎么坚持得过去。
“我要回家了,好想家啊……”小伙子努力想把话说清楚,可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开始往下滑,杨通要使劲才能勉强抱住他。
这个连姓名都来不及问的小伙缓缓闭上了眼睛,杨通也不得不把他放下,毕竟还在战场上。杨通用手使劲擦了擦脸,捡起了地上的长刀,找到铁牛,对他说:“铁牛哥,再耗下去我们都逃不了,你照顾好老伯他们,我冲上去,然后大家按计划行事。”
鲜血有时候也是种神药,只要见了他,大家的情绪立刻就开始激动了,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大家都憋足的怒火,鸟铳也好,弓箭也好,长枪也罢,都不再乎了,只想着冲上去报仇雪恨,也许这就是气势吧,这边攻势越来越猛烈,寨墙上的压力就大了起来,而且开始出现伤亡。
杨通也在拼尽全力的进攻了,不是他不怕死,他也不想杀人,只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与其这样在寨墙下被消耗掉,不如冲上去搏一次,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况且他在夜里休息的时候已经利用竹子给自己做了副铠甲,姑且叫竹甲吧,几十根细竹子用布带紧紧的连在一起,又在上面再绑一层竹子,双层竹甲护住上身,再加上一个竹盾,除了铁牛他们,估计自己是装备最好的了。
把长刀插到腰间,把自己的木枪砍断,变成标枪模样拿在手上,左手持盾,顺着梯子快速爬了上去。快到墙头的时候,前面的人被长枪刺中了,同时两杆长枪向自己刺来,杨通用盾牌挡住,趁着对方收枪的空档,用盾牌顶住同伴的尸体用力往前一送,尸体向前扑向墙上的家丁,家丁被突如其来的尸体搞懵了,都下意识的让开,但还是有两个人还被撞倒了,杨通看准机会纵身一跃,跳到寨墙上,右手标枪顺势投出,砸向没倒的几人,迫使他们抬枪抵挡,自己则就地一滚,滚到几人脚下时,也不管什么情况,长刀胡乱的挥舞起来。果然身边传来了惨叫声,也不是道是标枪砸的还是长刀砍的。砍出十几刀后,才找机会战了起来,在快速的移到墙边靠墙而守。
说起来慢,但其实就是一刹那的事情,而杨通的目的也达到了,一同乱砍之后,为同伴们打开了通道,紧跟着又上来了几个人,开始和家丁对战起来。这样一来形式就逆转了,俗话说软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他们这一伙打死打伤都加起来快到一半了,再没血性也被打出来,所以看似被家丁围住了,但杨通一伙瞪着腥红的眼睛,不要命似的向那些家丁佃户扑上去,他们很快就顶不住了,尤其是那些临时组织起来的佃户,本身就是为了吃顿饱饭才拿着武器上来的,一看这阵势纷纷后退,包围圈不断扩大,上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快就打破了包围,变成一场混战,有一对一的,也有几个打一个的……
庄主看家丁们顶不住了,一边加大赏格鼓动大家拼命抵挡,一边吩咐儿子把附近南门和北门的人抽调一些过来,并嘱咐西门的人一个都不要动,要防备杆子的另一伙人。
这样一来,这场仗就打成胶着状态的,双方都把人压了进来,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分出个胜负来。不过就在这段寨墙旁边不远处,云中虎开心的笑了,对旁边的老五说:“看来养了两天的猪还是没有白费,老家伙终于上当了,他以为我会攻最远的西门,可老子就要攻南门,老五,下面看你的啦,再出差错老子要了你的脑袋。”
南门本来离东门就不远,加上大门一到晚上就封死了,所以这次都去支援东门了,只留下几个人警戒,当二十几个梯子伸到寨墙上面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从哪开始防守,几个杆子就已经登上寨墙,这里的战斗毫无悬念的快速结束,杆子兵分两路高喊着冲向东门和村里。
南门的战斗很快影响到了这边,尤其是听到杆子已经进村的喊声后,战斗意志简直是以看得见的速度消失,家丁和佃户开始逃跑,战斗逐渐演变成一场追杀……
杨通移到铁牛身边,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快速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