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紫衣。
青楼里的女子都没有真正的名字,因为身着紫衣,我也就被这样称呼了,也罢,我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
青楼内歌舞升平,灯烛辉煌,上下相照,好不热闹。一个个纨绔子弟都搂着自己喜欢的姑娘,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一段戏曲声突然响起,众人安静,眼睛直直地看向二楼。
一名女子抱着琵琶,慢慢走下台阶,只见她黛眉轻扫,红唇轻启。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倒是刚刚好让人难以忘却。眼波一转。流露出的风情也让人忘记一切。紫色的外袍包裹着洁白细腻的肌肤,她每走一步,都要露出细白水嫩的小腿,脚上的银铃也随着步伐轻轻发出零零碎碎的声音。
女子走到了舞台中央,纤细的手指划过弦,弦声缓缓响起,时而缓慢,时而急促,又仿佛水流,悠扬而清脆。
曲罢人走,下面的人们也跟着鼓掌欢呼。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女子一边走上台阶,一边小声地说着,“看来,我弹得还不行。”
回到房间,我脱下紫色的外袍,换上了紫色的纱裙。
“紫衣姐,刚刚弹得不错啊。”另一位红衣女子推开门说道。
“是吗,我倒觉得,有些欠缺。”我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给了红颜。
“你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再怎么说,你也是花魁。”红颜双手捧起茶杯,小酌了一口,便放下了。
红颜和我是幼年一同进的青楼,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算是情同姐妹。
沉默了一小会儿,我正想委婉地唤红颜出去,便被她的话阻拦了。
“紫衣姐,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有着从良的愿望。”红颜望着陈旧的天花板说道。
“说的倒是容易,你的银两可以自己赎身吗?”我无奈地摇摇头。
“我东凑西凑,也只有一百两,所以,还是期盼别人来赎我吧。”
“公子,我们这些姑娘,个个都是六岁开始学艺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呀,你看你喜欢哪个,我立马给你安排。”听这声音,是妈妈领着客人来到了二楼,“红颜!快点,有客人了!”
“好的妈妈!”红颜仰着头大声回应道,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在别人赎我之前,我还是先好好攒银子。”随后离开了我的房间。
红颜是红倌,我是清倌,简单来说,红倌卖身,清倌卖艺。
但外面的人都不分这些,他们一致认为青楼就是不正当的游玩之地。
过了几天,恰好到了上元节,想到晚上可能有河灯,便打算和红颜一清早出去买点儿稀奇的玩意儿找找乐子。
不到卯时,就听见外面的吵闹声。所有姑娘都被吵醒了,赶忙走到门口,不一会儿就挤满了人。
妈妈和一群军人打扮的人争吵了起来。
“现在有规定,这些娱乐场所都要关闭,你在这里闹也没有用!”一个满脸胡渣,身材魁梧的人大声地吼着,想必就是比其他人高一级了。
“这青楼我已经开了几十年了!你说关就关!皇帝不来管你倒是来管了!”妈妈插着腰,怒视着他们。
“皇帝?皇帝都要垮了!老娘们儿到底还是什么都不懂,别说废话了,直接进去给我拆!”
随后一大波军装打扮的人冲进了青楼,有的开始肆无忌惮地搬东西有的拦住了我们和妈妈。
妈妈哭天喊地地瘫在地上,我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没办法,这是上面下的命令。”拦着我的那个军人安慰道。
“我理解,但是我们能去哪儿。”我望向他。
望向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年纪也不大,军帽压的低低的,我好奇地往下想看看他的眼睛,对视的刹那他又慌乱地躲避。
“你躲什么。”我挑逗般地说道。
“没,我只是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他结巴地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沈年。”
“沈年?名字挺好听的。”
“你呢?”
“啊,叫我紫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