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议政殿。
“启禀大王,近日以来关中大旱,眼看就要青苗干枯,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了,还请大王早做决断。”尉僚王琯说道。
“我大秦关中沃野千里,却因为这旱情而无法尽显地利。占星官呢,为何不早早报告。”吕不韦说道。
自从嬴政上次的废法之后,吕不韦在民间、在官场的支持陡然增加,以至于嬴政现在话语权极大的被压缩,但他没有办法,这就是他取得蒙敖支持的政治代价。
嬴政隐忍着,看着吕不韦的问询,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思考攫取筹码的机会。
“陛下,臣结识韩人郑国,此人心中颇有锦绣,或许可以解决此次旱灾。”王琯说道。
“那就请王相将郑国请来,问问他可有良策。”嬴政说道。
“那就请大王派人劳顿一趟,去臣的庭院,将此人诏来。”王琯说道。
一个宦官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的男子,正是受了韩王安所托的郑国,他在从韩王宫出来以后,便找出了秦国的地理舆图,仔细研究了一番,他发现可以修建一个规模浩大的工程,但那他又不想真心的帮秦国修建,因为这个工程一但俊功,秦国再无旱灾一说,关中千里的沃野,都可以尽数灌溉。可想到韩王安的嘱托和韩国的情势危急他不得不来到秦国。可韩国终究只能之苟延残喘罢了。
郑国来到秦国的时机非常的准确,因为只有在旱灾严重的时候,他郑国的话才真正的有分量,他所说的结果才可能让秦国动心。
郑国没有丝毫的紧张,而是昂首阔步的走进了议政殿,他自信他必将受到秦国上下的礼遇。
“郑国见过秦王陛下。”
“先生不必多礼,不知先生对于当今关中的情况可有所了解,该怎样破解呢?”嬴政说道,在外臣面前,他才会多说话,才会恢复君王的权威,这也是他和吕不韦,和所有朝臣无声的约定。
“回禀陛下,如今关中若依照我的办法,可救十之五六,若依照我的规划,可保关中万世康宁,再无旱情。”郑国说道。
当郑国说道再无旱情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两眼放光。包括嬴政,也包括吕不韦。旱情,一直是制约秦国的平静。秦国坐拥崤函之固,渭河谷地也土地丰饶,可就是这天时无常,旱灾不时的来临,就如当年秦昭襄王对赵国用兵的时候,本可以一举攻破邯郸,却因为关中旱灾,粮草供给不足,不得不暂时收兵修养,旱灾,对于秦国就像是梦魇一样。
郑国观察者所有人的表情,他知道他已经抓住了秦国人的痛脚,这个诱惑是所有秦国人无法抵御的。
吕不韦这次没再沉默,他抢在嬴政前面说到:“那你有什么规划,速速说来。”
“列位请看舆图。”郑国说道,一张秦国关中的水利图展现在嬴政、吕不韦等人的面前。
“我计划将泾水和渭水相互沟通,让泾水流到渭水中,这样就可以流经整个关中平原,到之后在疏通沟渠,就可以对关中所有的土地进行灌溉,只要泾水不竭,渭水不枯,关中平原就一日没有旱灾之忧。”郑国说道。
“且慢,”吕不韦虽然意识到了郑国所说的沟渠的作用,但细看舆图上,沟渠需要经过大山,而且沟渠之长,不亚于大河。他一盆冷水浇下。
“郑国的方案虽然可行,但穿山架梁,而且长度如此之大,人力、物力财力用度太大,若是将这些用到武装军队上,恐怕可再建十旅。”吕不韦说到。
吕不韦真是真知灼见。说道:“恐怕郑国是韩国派来损耗我秦国国力的,近年来,东方六国在军事上屡屡失利,似此等手段,屡见不鲜,还望各位不要受到他的蛊惑,对于此等妖人,应当杀之后快。”
郑国没有惊慌,他在来秦国之前就已经做好的必死的准备,况且他还有一套说辞没有掏出,他相信,他的话一定会打动秦王,还有那个目光如炬的吕不韦,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话其中的含义。
“吕相国所说不差,修建此工程确实需要大量人力,也可能减缓秦国东进的步伐。”郑国说道。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来人,将郑国拉下去斩了。”吕不韦喝道。
“且慢,吕相国、大王,可否听郑国一席话,说完之后,要杀要剐,郑国悉听尊便。”
“好,就给你这个机会,看你还有什么狡辩之词。”吕不韦说道,其实吕不韦没有真正的想杀掉郑国,相反他是支持这个工程,他只是不忿如此人才竟然到了王琯的门下而已。
“大王可曾想过如今蜀地为何能称其为天府之国,就是因为李冰大人的都江堰水利工程,而如今,关中十有七八是灾旱之年,若是有此水利,好处不得而知,况且,我只需要兵丁十万,历时三年便能完工。秦国不过是晚了三年向东方扩张,甚至是不耽误秦国的扩张,然而秦国从此再无粮草之忧,底蕴会更加丰厚,何乐不为。况且万世之业不能只用一日之功,秦国几百年都等了,还怕多等这么几年吗。还望相国、大王深思。”郑国说道。
嬴政听的很入迷,但他不能真正的做到一言断之,他看向了吕不韦,向着了吕不韦展颜一笑,说道:“仲父认为此事如何?”
吕不韦看了看嬴政的笑容,又看了看王琯,便说道:“全凭大王圣裁。”
“好,那郑国听令,寡人准许你征发民夫十万,若三年内无法完工或者不能达到你所说的效果,定斩不饶。”嬴政命令道。
这是嬴政登基以来下的第一道命令,他不知道最后能不能真正的俾睨天下,但他必须做这个决定,哪怕得罪吕不韦,他不能为了政治弃关中百姓的幸福不顾,更不能对不起后人。
吕不韦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不满,但对嬴政看向他的仇视,他却看向了眼里,他虽然看不透嬴政的心,但他可以感觉出嬴政的态度,越是恭敬,隐患也就越大,他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嬴政那个“秘密”,或许那个时候,他们不必再进行斗争,而是.....
吕不韦叹了口气,他单方面的示好,难,但若是不和嬴政争权,他又对不起自己的政治抱负,他要完成师父的嘱托,不能真正的放权给嬴政,没人比他更知道师父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