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学堂虽属于私塾,却又不像一般的私塾那样只教授诵书念字,而是涉及“礼”“乐”“射”“御”“书”“数”六个方面。之所以这样一个小小的私塾都所授极广,还在于大蒙国之主李昱极为重视教育。他为了发展国中的教育事业,甚至还设了专门掌管教育的官职——德育官。
而今天,林越将要学习的内容便是六艺中的“御”。负责教授他们御术的先生名叫郭义,他的名望和古板同样出名。
尽管林越已经是一路小跑着赶往私塾,可是他还是迟到了。等他赶到的时候,郭义已经在抑扬顿挫的讲授有关于御术的知识。林越虽然已经极其小心的从后门悄悄溜向自己的座位,却还是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郭义发现。
不过,对于林越的惫懒,郭义早已习惯。因此他也不愿停下自己的教学去处罚他,只是向他怒目而视以表警示。
林越坐在座位上,暗自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他瞟了一眼四周,见同窗们都正襟危坐专心听课,便也打开书本,开始跟着郭义上课。
郭义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御术分为五个方面,:‘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鸾、鸣都是车上的铃铛,车走动时,挂在车上的铃铛要响得谐调。逐水曲即驾车经过曲折的水道不致坠入水中……”
听着郭义枯燥无味的讲解,林越埋着头低低的打了个呵欠。他看了看坐在他身旁的同窗诸葛之,见他依旧是满脸庄重的听着,仿佛是在接受圣人的洗礼一般虔诚。
“这样认真,怪不得总是能够当这私塾里的第一。”
林越百无聊赖的想道。原来这诸葛之聪敏异常,为人谦虚好学,俗有“小卧龙”之称。待人方面,他又张弛求有度,进退不失矩,上尊师长,下敬同窗。因此无论是那些老学究还是学生,都极为喜欢他,常拿他做榜样。
说起榜样,林越其实也是榜样,只不过是反面的榜样而已。每当那些老学究要讲解一些不合礼仪的行为时,林越往往都会成为他们口中的活教材。每当那时,万学堂里都会传出阵阵哄堂大笑。
不过,林越却并不在意这些。若不是每次他的“礼”分数都比诸葛之低一点的话,那这万学堂的第一恐怕就要易主了。
听课无聊,林越便抬起头看向窗外,见空中有一朵云的形状像极了一匹正在疾速驰骋的野马。于是他的思绪也像是脱了僵的野马一样开始奔腾起来,这么一奔就渐渐的越奔越远再也收不回来。他想起他昨夜里做的那个怪梦,想起在他梦中含羞含怒的火灵萱。
林越默默叹了口气,在心中遗憾道:“可惜了!好不容易梦到一个那样娇羞模样的火灵萱,没有上去捏捏她的脸蛋。看她皮肤白里透着红,红里又透着晶莹,仿若吹弹可破,一定是娇嫩极了。”
这泼赖的少年,昨日差点死在人家的手里,现在却还想着捏人家的脸蛋哩!
不过,一想起昨晚火灵萱那挥扬而来的长鞭。林越的心中倒的确有些后怕,当时要不是还在梦中,恐怕他真的已经死了。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必是他白日里潜意识中在担心火灵萱会来逼问他,因此才会做了这个稀奇古怪的梦。
但话又说回来,若是那火灵萱真的察觉到什么跑来报复怎么办?现在可不是在梦中,自己的家中只留下了一个年迈的老爹。
这样一想,林越的脸上已不自觉的飘上了一层愁云。那“小卧龙”诸葛之瞥见林越脸上一会儿笑一会儿悲,这会儿又布满愁懑,便向他问道:“怎么?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能让你如此忧愁的吗?”
林越一惊,正好奇平日里极为守礼的诸葛之怎么会在课堂上同他说话。再一看时,却见周围的同窗都已三三两两的在结对谈笑,那老先生郭义也已不知去向。原来,已到了上午放堂的时间了。
林越叹道:“的确有一件事让我犹如百爪挠心。”
诸葛之问道:“这件事三言两语可能说的清楚?”
林越答:“说不清楚。”
诸葛之又道:“那便同我先去用饭。下午先生要教我们驭马,那时我们再细说。”
林越点点头,便起身同诸葛之去万学堂旁边的一个小饭馆用饭。
用完饭后,林越二人又回到万学堂中,先生郭义已坐在堂中闭目养神。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学生们都已回到堂中。那郭义也不待人提醒,便倏然睁眼,道:
“人已齐了,现在大家便同我去马场练习驭马之术。”
此言一出,堂中便有人不禁兴奋的低呼起来。郭义也不出言斥责,只是微微侧目了一下,堂中便又恢复了鸦雀无声。
大蒙国重教育,因此在每个私塾都配备了专门的跑马场,甚至还为每个学生量身配备了马驹。这些马驹虽不是什么名品良驹,却也足以可见大蒙国之主李昱想要发展教育的决心。
林越和诸葛之二人并肩走到马棚中,他们不仅人坐在一起,就连马也是栓在一起的。诸葛之走到自己的马驹面前,怜爱的摸了摸马头。他的马全身赭色,诸葛之便给它起了一古代名马的名字——赤兔!
诸葛之一面摸着赤兔马的头,一面宠爱的说道:“好久不见啦赤兔,最近你有没有乖乖吃粮草。”
那赤兔马见诸葛之关心它,似乎通人性一般开心的“哼哧”了两声,然后用自己的大头颅往诸葛之的身上蹭了又蹭。
这时林越也走到了自己的马驹面前,他伸出手想学着诸葛之那样去摸自己马驹的头。然而那马驹似乎也通了人性,一颗大脑袋左躲右闪就是不让林越摸。林越急了,便上前一把抱住了挣扎的马头,嘴里说道:“好久不见啦白兔,最近你有没有乖乖吃粮草。”
原来,当初为它们起名时,诸葛之因他的那匹马驹全身赭色便给它起名赤兔。林越知道了便看了看自己那匹满身皆白的马驹,似乎若有所悟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叫白兔吧。”
从那以后,这匹白兔马便再也没给过林越好脸色。而每当它看见诸葛之的时候,都会向诸葛之投去求救的目光。
一开始,诸葛之还会以“马都是通灵的”或者“马对人是会有各种感情的”等等之类的说法来劝林越给这匹可怜的马换个名字。但后来他见林越完全不为所动,便也只有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这个白兔马拯救计划。
林越与诸葛之从马棚中牵了马出来,两人并辔而行,远远的跟随在众人的后面。因为他们已经上过很多次这个课,因此对于驭马倒也还算熟稔。
只是那林越的马心里愤恨,因此不时的就故意颠林越两下。林越也早已习以为常,从头至尾都紧紧的攥着马缰。
诸葛之目视着前方,道:“现在你可以跟我详细说说你的事了。”
林越也理了理自己的心绪,将昨日所发生的事又在心中过了一遍。最后他连同昨晚上做的那个梦,都一并言无不尽的告知了诸葛之。
谁知诸葛之听后脸色骤变,他急忙掉转了马头,道:“你快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