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暗淡,皮肤暗黄,头发有些蓬乱,额头上有几道不是太明显的皱纹,看不出她的年纪,穿着很土,原本一双纤纤玉手,如今皮肤松软,就要如同松树皮。全身上下,较为闪亮的东西就只有无名指上的那颗钻戒,和耳朵上的金耳环。这便是坐在郝彩依们前排的那个女人。
她显然不开心,心情非常不好。她有些激动地对她身旁的男人说:“为了你,还有孩子,我赔上了青春,最终,我得到什么?你告诉我,我得到什么?”
那个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相对于那个女人来说,显得年轻了很多。头发弄得一丝不苟,甚至还闪着光,手腕上是名表,一身行头也是名牌。对于女人的指控,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沉默着。对她不看一眼,只是瞥向车窗外。
女人接着说道:“谈恋爱那会,你对我承诺过,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会让我很幸福的。你对我发过誓,绝不会出轨,绝不会抛弃我,绝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如今,这些承诺,这些誓言,到哪里去了?那个狐狸精到底哪一点比我好?她到底使了什么狐媚之术将你迷惑得团团转?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为何要跟我离婚?为何不要我了?”女人一边哭诉,一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哪知,那个男人厌恶地一把将她甩开,就好像什么脏东西粘在他衣服上一样,那样嫌弃地甩开。不屑地瞥一眼两眼泪汪汪伤心到极点的女人,说:“你想知道她哪一点比你好,你想知道我为何嫌弃你抛弃你,好,让我告诉你。她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温柔,比你体贴,比你更有女人味。就是这一点,所以我喜欢她。”
女人听了后怔怔地向后靠去,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好半天才说:“是,我承认,她比我漂亮,她比我温柔,她比我年轻,她比我体贴。可是,你知道我为何会变成这样呢?我这个处处遭人嫌弃的黄脸婆,曾经也年轻过,曾经也漂亮过,曾经也温柔过。和你结婚七年了,为你育有一儿一女,我曾经傲人的身材和美貌没了;为了让你下班后能够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我终日下厨房,我白皙的皮肤,变得暗淡了;你的工资低,顾家都有困难,为了减轻你的负担,我闲时便外出做活,所以,我变得不体贴了;为了生活,我东奔西跑,见你的时间少之又少,所有我没有女人味,我不温柔了。如今,你发达了,而我,青春,美貌,身材,什么都没有了。你开始嫌弃我了,我开始不入你的眼了,抛弃我,和我离婚,省得污染了你的眼睛了,是不是?”
女人的这番哭诉,引来车上其他乘客纷纷侧目。
男人受不了那么多双关注的目光,偏着头,对女人命令道:“你就不能小声一点吗?你是不是要弄得所有人知道才满意是不是?”
女人大喊起来:“怎么?自己敢做,还不敢让别人知道吗?你这个负心汉,要我跟你离婚,前提就是把我失去的一切都还给我。要不然,休想将我撇开!”女人说完,就站起身,准备在这一站下车,她是不会去离婚事务所的。
男人急了,顾不得那双双目光,起身拉住女人,硬是将他扯回原先那个座位上来坐下。
女人就是不停地挣扎,大喊着:“我不要跟你离婚,我不要跟你离婚。”
看着这一幕,郝彩依实在是忍不住了,帮着女人扯掉男人钳制着的双手,打抱不平地说:“先生,你不能和这位姐姐离婚。她为了你,女人最重要的所有东西都失去了,证明她才是最爱你的。她什么都不图,只为和你白头偕老。你要是被那个狐狸精迷惑住,失去理智,一时糊涂,抛弃了这位姐姐,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相信我,那个狐狸精并不是真的爱你,她只是图你的钱。你,千万不要被她的美色给迷惑了,你要理智啊!”
那个男人完全没有听进郝彩依的这番话,见女人多了一个帮凶,心中怒火瞬间爆发,腾出一只紧拉住女人,另外一只手重重地将“好管闲事者”推开。
哪知,司机见发生争执,便想停下车来调解一下。就在刹车那一瞬间,郝彩依被男人推了一下,重重地朝地上摔去,头就要磕在椅子上。
看到这一幕,欧泰煦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赶忙一把将郝彩依拉住,然后用力一扯,便投进他怀里,万分心疼地拥抱着她,“依,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快让我看看。”
郝彩依知道自己安全了,并别欧泰煦纳进温暖的怀抱,心终于落地了,血色也爬上她的小脸上。她摇着头,回答:“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欧泰煦仔细地将她全身检查了一遍,才放心地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冷冷地一把抓住那个男人,暗暗加大力气,只见男人疼得嘴脸都扭曲了,送也不断放松,女人趁机解脱,狠狠地瞪着他的糗样。
公交上的其他乘客也都围了过来,看好戏。
欧泰煦捏着男人手的力道依然在加大,直视着可恶的男人说:“你给我听好了,这只是你推了我女人的一点小小的惩罚。很疼是吧?你给我记好了,任何女人你都可以随便欺负,只有我的女人,一根毛发你都不能碰。”
“是是是!我记住了,求你放了我吧!我的手快要断了!刚才是我瞎了眼,伤害了这位小姐,是我的错。求你放过我吧!”男人感觉手都要断了,龇牙咧嘴地哀求着欧泰煦。
欧泰煦一把将他搡到一边,然后说:“还有,你还要记住,你不能和这位大姐离婚。”
“这是我家里的事,你应该管不了。我想怎么对付我老婆,那是我的事。你没有权利管。”男人得到解脱,忘了刚才的疼痛,敌视地看着欧泰煦。
欧泰煦扬起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冷冷地说:“你如果是男人的话,那么就要负起男人的责任。你当初,给她的承诺,誓言,都要还的。她,的确不再年轻;她,的确不再漂亮;她,的确不再温柔;她,的确不再体贴。可是,她才是无私爱着你的那个人。不管别的女人,有多漂亮,有多迷人,都比不上她。你若还是男人,就好好在你脑中回忆一下,她,到底在你心中是个什么位置?这七年来,她是不是充满你的生活,你的记忆?你若还是一个男人,就要公平地待她,回去想清楚了,再做决定,要不然,你真的会后悔一生的!”
男人看着他的拳头,身子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再加之他的一番话,他在如此局势下,只得妥协,结结巴巴地说:“好,好吧!我,我听你的!”
司机和乘客都脸露欣慰的笑容,散去。男人拉着女人的手,便下了车。
女人很是感激地回头看了一眼欧泰煦和郝彩依。
司机在启动车子前,哼哼几声,然后丢出一句话:“唉!这年头的年轻人,芝麻粒点事都要争吵得面红耳赤。结婚七年,谁都会经历七年之痒,等过了这一阵子,不就好了吗?至于离婚吗?”说完,不忘摇摇头,然后发动车子继续上路。
欧泰煦一把将郝彩依紧紧拥进怀里,刚才若不是自己反应快,还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状况?真的好险,差一点就差点让他担心死。感受到怀中的充实,他那颗提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来。
“你怎么会这么莽撞?明明知道自己根本就对付不了那个男人,还要出头替那个陌生女人打抱不平。你是不是就是想让我心疼得死掉。天下不平的事那么多,你若每一次都这么冲动,我看,我的命也就不久已。”欧泰煦低头凝视着窝在他怀里的郝彩依说道。
听到欧泰煦心疼的责备,她虽然很感动,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刚才有什么错。争辩道:“我就是看不怪这种‘不公平’在我眼前上演。我既已看到,岂会坐视不理。我知道让你担心,让你心疼,是我不对,可是,你刚才也看到那个男人的可恶,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出手的。”
“你看不怪也好,你受不了也好,那都是他人的事,与你又何干呢?你不但没有帮那个女人解决任何问题,反而牵连自己受伤,这怎么想,都是划不来的事。”
“那个时候,哪会想这么多。你也觉得那个女人可怜吧?要不然你不会为她说话的。”
“是,我觉得那个女人很可怜。但是我替她出头,并不是因为她可怜,而是,她,让我想起一个人来。刚才他们俩上演的一幕,只不过触动了我心中某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