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镇往东二十里地有座不止山,这山如其名,资源取之不尽。半山腰处有一个小茅草屋,屋里住着桃源镇镇长的儿子。
十八年前,镇长老婆白夫人拼了两天两夜,才生下儿子白亦昭。可惜孩子出生后呼吸浅薄,一个路过的道士给算了命,说这孩子不能养在有人的地方。十六岁后就要离开父母,在山上独居终老。
白夫人拼死不愿意相信,可是孩子在喝了老道士给的“符水”后竟是恢复了脸色,只好相信。几年后,白夫人又生了个儿子,这才放心。对待老大的态度便也不似之前,反正总归要分离的。
两年前,白亦昭拜别了父母,揣着一块象征身份的玉牌便住进了这茅草屋。也从那以后,不止山竟是开始通了人性,物产逐渐丰富,甚至开采不完。镇里的人们感念白亦昭,便自主给他封了山神的名号,白镇长顺带沾了些儿子的福气,管理桃源镇也越发顺手。白夫人虽说感激,但知道这儿子永远不属于自己,只吩咐下人每月送些镇里新鲜的东西给他。
不止山,茅草屋。
白亦昭看着屋子前的那根桃树枝,心里有些空空的。他右手举起,竟是凭空变幻出了一个金水壶,给树枝浇了浇水,又默默的念了念咒。
不止山是白亦昭的地盘,前几年他刚转世,身子不太利落,只好窝在白镇长家里。直到前几年,他逐渐找回了法力,才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他追了几百年,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她化出人形,结果竟然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差点前功尽弃,幸亏自己激灵把这根新芽给带回来了。
可是,这新芽任凭白亦昭怎么浇水,都没有生命迹象。他变了金水壶、银水壶、甚至亲自下山从河里挑了水来浇树桩,都没有反应。
白亦昭蹲在新芽前,竟是无从下手。
这天晚上,天上的好友,掌管四季的春风君下来找白亦昭喝酒,他看着这破茅草屋,门前竟然种了一根树枝,便开口嘲笑,“见过种花种菜的,没见过种树枝的。”
春风君大手一挥,竟也变出一金水壶,只是这水壶有点像酒壶,他打开壶盖,还能隐隐约约闻到一股酒味。春风君用这酒壶倒了两滴甘露,树桩竟长出了新芽。
白亦昭一看,立马抢走了那水壶,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我倒是忘了这茬,你这水壶借我几日。”语闭,不等春风君反应,便拉着一起去往山下镇子里的酒楼里喝酒。
春风君被白亦昭罐了一壶又一壶,起先还记得让对方还自己水壶,最后竟然拉着白亦昭的手,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为兄弟两肋插刀!水壶借你用几日,也不算不可以。”春风君停下打了个嗝,“一日三次,一次两滴。就够了。”
“别浇太多,不然……不然……”春风君还没说完,终于酒力上头,趴在桌上睡着了。
白亦昭也迷迷糊糊的摇着春风君,“不然会怎样……”。
接下来的几天,白亦昭给自己换上了罗老汉的打扮,每天挽着袖子,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的给树枝浇着水,可是他总是不小心的会多浇一滴。
终于,一个月后,壶里存的甘露已经没有了。春风君浇出的新芽还如当初一样,没有变化。白亦昭赶紧写了信,传送给了春风君。
春风君收到信后就立刻下了凡,却只见好友呆呆的站着,之前那树枝竟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圆圆的坑。
春风君走到白亦昭背后,轻轻的拍了拍好友的背。白亦昭施法擦去了脸上的泪痕,转身笑着对春风君道,“看来,她的确是不愿见我的。”
俩位好友在院子里喝着酒,胡乱的聊着天上和人间的趣事。只是俩人都不太八卦,春风君叫出了土地,让他说点故事。小土地挠了挠头,便把自己这几年搜集到的趣事都说了一遍,只是两位仙君都不太容易醉,终于小土地把故事都说完了,俩位仙君还一脸兴致的等着他继续讲故事。
小土地想来想去,终于想起自己前几天下山买东西的事情来。
“二位仙君,这山下的镇子,前几天开了一间甜点铺。”春风君想着,甜品铺有啥好讲的,但见好友一脸生无可恋,便让小土地继续说。
小土地见两位仙君好像也不排斥,便把自己去铺子买东西的故事说了一遍。
那天他下山,便被一阵香味吸引,原来是桃源镇新开了一家甜品铺。虽说桃源镇多的是桃花做的甜点,但是能把香味做的如此美妙独一无二的,竟只这一家。那些糕点被做成了各种不同的桃花模样,甚是可爱,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我排队了三个时辰,才买到这一盒桃花糕,说还是限量版,只做一百盒。”小土地从袋子里掏出一盒糕点,打开后果然一阵清新的桃花味迎面扑来。小土地小心翼翼的分了两位仙君各一枚,把剩下的三枚桃花糕又装好放回袋子里。
春风君一尝,果然如小土地说的,美味。白亦昭原本是不爱甜品的,见春风君如此挑剔的人都非常喜欢,便小心的咬了一口。
小土地得意的捋了捋胡子,心想,这美食还是需要老夫去找的。
几日不说话的白亦昭,竟开口问道,“这是哪家铺子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