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刘玉琴见来了一个广州娃，知道南方人爱吃大米不爱吃北方的面食，晚饭时专门给靓仔蒸了一碗米饭。马招凤把米饭端来放在靓仔面前，靓仔吸取了以前的教训，再也不敢直视姑娘的脸蛋，而是给碗里夹了些菜，端起碗蹲在院子里吃起来。
刘金贵知道靓仔心情不佳，也夹了一个馍端了一碗汤跟靓仔蹲在一起吃饭。他问靓仔：我们北方的饭菜你吃得惯吗？
靓仔：吃得惯。就是你们喜欢在菜里放辣子。广州人吃辣子不行。
刘金贵：你把碗给我，我叫我姑给你做一些不带辣子的菜。
靓仔：不用了，我还是将就的吃吧。大娘专门给我做了大米饭，不再麻烦大娘了。
天渐渐地黑了，上玄月早早地挂在天上，月光下万凤塔显得庄严而高大。靓仔久久地凝望着荒凉的旷野里突兀地矗立着的宝塔，对这片神秘的土地有一种莫名的敬仰：为什么这里出产的苹果又好看又好吃？为什么这里的姑娘跟苹果一样让人那么向往？
夜色朦胧，刘金贵、李东和小梁睡在一起，两个北方小伙子白天劳累了一天，早早地进入了梦乡。靓仔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悄悄地起来开了大门来到野外。
从广州坐上飞机时小伙子被一种热情燃烧，他的目的非常明确，他扑捉到了一生中只有一次的感动，他不认为他的行为荒唐而莽撞，他甚至是带着一种浪漫的幻想……现在，心中的姑娘毫不犹豫地把他拒之门外，身在他乡的靓仔不由得想起南方都市的繁华；这阵子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正聚在海鲜馆里，一边饱尝着美味一边清算着一天的收获；霓虹灯下浓妆艳抹的女郎依偎在心上人的身旁……而北方这个偏僻的山庄却早早地进入了梦乡。许多年不曾留意天上的明月，这时靓仔突然发现他乡的月亮是那样的回味悠长。
突然，靓仔把眼睛睁大了。只见乡村小路上母女俩在月光下拉着一辆架子车一边走一边说话。
妈妈：招凤，咱的苹果卖给金贵是不是吃亏了？怎么捡下来这么多的残次果？
马招凤：妈妈，你看你，连自己的亲侄子都不相信了，我金贵哥一再给你说，他保证不赚你一分钱。
妈妈：我也知道金贵为了咱好，就是看见那么多的下捡果怪心疼的……
母女俩只顾了拉车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路边的靓仔。靓仔走上前来帮母女俩推车子时把母女俩吓了一跳。
马招凤：你从那里钻出来的？吓死人了，我还以为遇到贼娃子呢。
妈妈刘玉琴：招凤你咋说话呢？人家是客户，对人家客气点。
靓仔听不懂母女俩的对话，问刘玉琴：大娘，您架子车上拉的啥东西？
刘玉琴：苹果，你们捡下来不能装箱的苹果。
靓仔常在广州卖苹果，知道苹果质量的好坏直接影响苹果的价格。下午他来到装苹果的地方，看见李东和刘金贵对苹果的质量要求很严格，还对李东说过，必须把质量抓紧。这阵子看见母女俩把下捡果往回拉，忍不住问道：这些残次果有人要吗？
马招凤：谁要？鬼要！拉回去做醋。喂猪猪都不吃。
刘玉琴：照凤，你是咋了？吃炸药了？
靓仔：大妈你的好苹果我们可以给你多付一些钱，残次苹果到广州没有人要，还影响好苹果的价格。我听说残次果能炸果汁，为什么不办一个果汁厂？
马招凤：谁办？你有本事你来办一个。
靓仔：我没有那么大的资金。现在广州都在吸引外资，你们也可以考虑吸引外资来办果汁厂。
刘玉琴：那是县里的事，咱这些果农也寻不到吸引外资的门路。
说话中间已经来到院子里，三个人把残次苹果卸下后母女俩又要去拉。靓仔说：我也睡不着觉，我帮你们去拉。
马招凤：你干活没有人给你付工资。
靓仔一笑：我不要钱。
靓仔常在广州卖水果，装车卸车用架子车拉货也练就了一身苦力，所以干起活来也不比北方的小伙子差，三个人一直干到月亮从西边落下去，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才不干了。刘玉琴回到家里点亮灯，招呼靓仔洗脸洗手，然后对靓仔说：干了大半夜活了，大妈给咱做点饭，吃了饭再去睡觉。
靓仔嘴上说不饿，实际上却不想走，他想跟马招凤多呆一会儿，多看看姑娘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和漂亮的脸蛋。白天他不敢多看，害怕又遇见像刘云那样的尴尬，朦胧的月光下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看个够。怎么形容都不过分，北方姑娘没有南方妹仔那种矫揉造作，却多了一种健康的美。虽然靓仔在李云那里受到了打击，可是他却在刘玉琴母女俩这儿得到了安慰。靓仔坐在炕上，看母女俩在做饭，炒菜时马招凤悄声对妈妈说：妈，你不要放辣子，南方人不吃辣子。
听到这样的话靓仔仿佛一股电流通过全身，觉得温暖而熨帖。人有时很奇怪，一句看似平常的话却能使人心潮难以平静。这说明马招凤已经开始注意他了。
吃完饭后靓仔心安理得去睡觉了，这边窑里马招凤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靓仔就有一种感觉：好像他们在那里见过。人的意识里潜伏着一种基因，一旦条件成熟时那种基因便会发酵膨胀。暗夜里马招凤悲观的认为，她的心已经被靓仔俘获。
妈妈刘玉琴却被一种暂时的满足陶醉，卖完苹果她家将有几万元的收入。虽然她为那么多的残次果而发愁，这仅仅只是美中不足，眼见得四个儿女一个个长大，她那枯竭的心灵有了一丝安慰。暗夜中她听见女儿不停地翻身，一种女人特有的敏感攫住了她的心：这招凤是不是看上那个广州仔了？
妈妈问女儿：招凤，你怎么还不睡觉？
招凤：睡不着。
妈妈坐起来：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广州仔了？
招凤：妈吔，你想到那里去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妈妈：我可要警告你，你找谁都行，不准你找外地人，我听说广州那边的人都是些花花肠子，小心跟上他们上当受骗。
招凤：妈，咱睡觉吧，别操那份闲心。
主要人物：刘来顺：（男、五十多岁，贩卖残次苹果的果商）。
二癞子：（男、五十多岁，果农）。
县果树局王路生的办公室，日。
王路生在李云家遭到了姑姑的一顿呛白，闷闷不乐地回到办公室，心里憋了一股无名火，不知道怎样发泄，见屈小燕从门前走过，把姑娘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地问道：我听说你看上我了，你看上我的什么了？你为什么要看上我？
屈小燕懵了，不知道怎样回答。姑娘涨红着脸，怔怔地坐着，一个念头一闪，马上牢牢地固定在她的心仪：人家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委屈的泪水无视她的抑制而恣意横流，她操纵暴怒的情绪又哭又喊：王路生你不要以为你当了局长就可以仗势欺人，我看上谁是我的权利，至于别人怎样想那是他的事。我今天终于看见你的心了，从今往后我死了这份心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