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拓县长：不是那么回事，国营企业的经理就没有权利开除职工。你应当把这件事向上级反映，由组织进行处理。
过了一段时间，屈建国从果业公司调走了。王经理对东南亚客户说：苹果装车时你们随便打开箱子看，如果有一箱不合格整车返工。
王经理在职工会上说：改变企业的形象从现在开始，咱把责任层层落实到人，建立岗位责任制，建立奖罚制度，真正做到赏罚分明，多劳多得。打一场企业扭亏为盈的翻身仗。
东南亚客户连续装了几车苹果以后，对王路生竖起了大拇指，夸赞王经理是个干实事的人。
王路生：县委今年决定要发展四十万亩苹果园，再过几年你们来看看，那时我们将会使用现代化的苹果分拣机，在质量问题上绝对不含糊，我们的苹果不但要打进东南亚市场，还要打进欧美市场。你们跟国营果业公司做生意的路子选对了，我们一定要在质量上建立自己的品牌。
广州某饭店。日。
刘玉琴跟随刘金贵两口子和媛媛来到广州以后，梁远亮姐弟俩首先在饭店为客人们设宴洗尘。看见女儿招凤穿得花枝招展，嘴唇涂抹得跟鸡屁股一样，头发烫成了方便面，耳朵上的耳坠子摆来摆去，跟广告画上的明星一样，气就不打一处来。饭桌上的饭菜玉琴连见都没有见过，因此上很少动筷子。
吃完饭大眼妹姐弟俩把客人安排到旅社住下以后，他们说还要到档口去卖水果，先走了。金贵也看苹果销售的行情去了。招凤留了下来。
妈妈刘玉琴见客人走了，突然伸手要打招凤，把招凤吓得躲在媛媛身后。
刘玉琴哭了：我亏人哩，我羞先人哩，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孽障，让我在广州丢人。
红梅赶忙把姑姑扶得坐在床上：姑姑你有啥话咱好好说，先不要激动。
玉琴：你们大家看看，招凤出门才十几天，就把自己涂抹得跟野鸡似地。这个样子以后咋回洛川哩。回去以后人家不戳脊梁才怪呢。
马招凤也哭了：我昨天还穿着咱家乡的衣服。今早晨起床后靓仔说你们要来了，嫌我穿得跟叫花子似地，硬把我拉到美容店给我做了头发，拉我到商店买了这身衣服，还买了这对耳坠。
媛媛：我看招凤穿上这身衣服没有什么不好。就是头发做得有点太夸张。姑姑你也不要生气，你到大街上走走看看，那一个姑娘不爱打扮？
红梅：我看这个靓仔也吝啬得够可以的，他光给你买了一身行头让我们看，再都没有买什么值钱的东西。
马招凤掏出了一个明晃晃的金手链让红梅和媛媛看：还买了这个。我害怕妈妈骂，没有敢往出戴。
红梅：我看看，可能是假的，哄我们北方妹子呢。
马招凤急了：那里，靓仔买的时候我在跟前站着，八十多克重呢。
媛媛：你红梅嫂子眼红了，想要你的金手链。你装好，别叫你嫂子抢跑了。
玉琴：我说你们姐妹两个再莫酿我那个憨憨招凤了。招凤，你把那个南蛮子娃给你买的东西退给人家，明天跟上妈妈回洛川。
红梅：看姑姑说得，我们就是讥笑别人也不会讥笑招凤，我主要是验证一下那个靓仔对咱的招凤是不是真心。看样子那个“南蛮子娃”动了真心了，不然的话不会给咱招凤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媛媛：姑姑不是大家批判你哩。你把招凤叫回洛川打算怎么办？以后嫁个农二哥，跟你一样一辈子对黄土作揖？
玉琴：农二哥有啥不好？你们姐妹俩还不是嫁了个农二哥？
红梅：我们俩是“走资派”的女儿，不嫁农二哥没有人要。
玉琴：行了，我说不过你们，那里有卖面的？我这阵子肚子饿了。
媛媛：刚才那么好的饭菜你为啥不吃？
玉琴：尽是些鱼鳖海怪，看着害怕，吃不下去。
马招凤：从这里出去不远就是广州火车站，那里有卖北方面条的，我把妈妈引到火车站去吃饭。
玉琴：我不跟你去，我嫌你太丢人。我叫媛媛和红梅带我去。
红梅：我们初来乍到，一出门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咋带你出去吃饭呢？
玉琴：不要你们带我出去，我自己找饭馆去。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媛媛对招凤和红梅说：你们两个快去，小心姑走丢了，我有孩子，不然的话我也真想跟上你们一起出去转转。
刘玉琴一出旅社的门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她有点后悔和害怕，想返回旅社，又咽不下这口气，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走。招凤要向前去叫住妈妈，被红梅拉住不让去：咱们远远地跟着，丢不掉就行。让姑姑也得点教训，长点记性，她以为出门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刘玉琴看见广州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想到了狼。想到困难时期爸爸为了给她送粮食而叫狼咬死的往事。心想如果招凤嫁到广州，妈妈玉琴唯一放心的就是女儿在广州不会遇到狼……刘玉琴为自己荒唐而不着边际的想法笑了。这么多的人假如有一只狼冲进来，会是什么样子？正走间只见前边有一个人把一个皮包丢到地上，刘玉琴想把那个皮包捡起来交给前边的那个人，她正弯腰时被招凤一把拉住。
招凤：妈，那皮包你千万不要拾，那是一伙赖皮故意丢下的，你如果捡起来，他们就会赖你偷了钱，要你赔偿他们。
刘玉琴回头一看，见红梅也跟上来了，不好再说什么。母女三人相跟着走。来到火车站了，马招凤为妈妈买了一碗面条，妈妈又嫌没有辣子，招凤问卖面的有没有辣子？卖面的见她们是北方人，给玉琴拿来了辣子。玉琴把面调好，尝了尝，又嫌辣子一点都不辣。
红梅：姑，你就将就着吃吧，南方人不吃辣子。一会儿咱到商店里给你买些尖椒。爸爸到南方出差时总是从家里自带辣椒。
刘玉琴好不容易将那一碗面条吃完，母女三个还不想回去，便围着火车站转起来。她们看见几个南方女人从车站出来，一人背一个孩子，那背兜引起了红梅的好奇，她戳了一下姑姑，对她说：咱给媛媛买一个背兜，叫媛媛出门时把孩子背到身后，岂不更省事？
马招凤：我带你们去一个商店，那里什么东西都有。
玉琴不想去。红梅挽起姑姑的胳膊，软缠硬磨拉着姑姑上了公共汽车。
汽车在一个特别大的广场停下，三人下了车，只见广场上有一个很大的喷泉，盆栽的鲜花把广场装点得非常美丽，喷泉边有许多休闲的人群，年轻的妈妈用手推车推着自己的孩子，情侣们勾肩搭背地走来走去。有人拿着照相机在招徕顾客，一对情人竟然在喷泉边旁若无人地亲嘴。
刘玉琴突然背过身去，双手捂着脸不敢看那一对亲嘴的情侣。红梅看见姑姑的窘态，突然间对姑姑有点同情。她听金贵说过姑姑一生中的不幸，封闭而苦涩的日子使姑姑难以理解女儿招凤的感情世界，她看什么都不顺眼，也不会融入现代生活的潮流。
马招凤对妈妈说：妈，咱们照张相吧。
刘玉琴把捂着脸的手慢慢放下，骂了招凤一句粗话：照你娘的脚！什么鬼地方，天长眼哩，那些人都不怕老天爷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