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敢面对我么？”风朔笑着说，可是他的声音近乎苛责，冷漠而偏执。
那道声音没有再出现，风朔的面容重新变得平淡和颓然。他脚下的地面突然下陷，排列出一节节楼梯来，幽暗深邃，褐色纹路刻印得极为深沉，乍见时立觉其中可怖。
楼梯一直延伸到极深处，那些纹路微微亮，使人勉强可以看到足下的道路。风朔缓步走下，身影没入黑暗。
……
高悬天空的烈日熠熠生辉，小女仆悄悄咪咪烹饪好中庭之蛇·耶梦加得之头辛苦切割的蛇肉，用鼎盛好。茶壶趴在旁边低眉顺眼，不敢吭声。
风朔慢慢穿上繁琐的礼服，黑白相间，烫金纹路流淌其中，如同一缕缕火焰在燃烧，身后背负六把长剑，半屏展开，剑薄如纸。
时钟滴滴答答走着，风朔周身出现一个个扭曲的黑洞，深邃、神秘、摄人心魂。
吱吖一声，门被推开，一个有些娇小的人影驱步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张渚净迅速调整好心态，因为此时的风朔虽然威严又有些陌生，可那样颓然的气质一直在彰显他仍是原来的他。
“新鲜的羹汤，先来吃点吧！我知道你没吃饭。”风朔说道。
“谢谢！”张渚净回道，走到桌沿坐下，一旁的丽塔立刻备上碗筷。
“从前想请你吃饭感觉一直没机会，没想到还挺容易的。”风朔感慨道。接着主动解释说：“她是丽塔，之前点化过的一个小玩意。”
“嗯。”张渚净小口吃着蛇羹，她还不知道这是蛇肉。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风朔问道。
“很多。”她迟疑道。
“那我来捡些说吧！”风朔眉头挑了起来。
“首先，应该是你最关心的问题，你的父母咋办？我这里有几个办法。其一是最利落的，那就是完全抹除。”风朔笑得有些阴寒。
张渚净没有吭声，依旧小口小口吃着蛇羹。
“好吧，我开玩笑的。”风朔想要吹胡子瞪眼，“其一是可以把你的存在完全抹除，你父母再生一个。其二是制造一个新的你，她会代替你生活，赡养父母，结交朋友，然后步步高升，出任CEO，接着垄断商界、政界，养万千私军，听调不听宣，走上人生巅峰！”
“然后娶好多白富美？”张渚净眨了眨眼。
“不！”风朔纠正道，“是好多高富帅。”
“好！就这样吧！”张渚净兴致勃勃，一锤定音。
风朔不动声色道：“其实平淡才是真。”
张渚净撇了他一眼，说道：“那平淡些也行，不过我希望像言情小说中那样的平淡。”
风朔低头喝了口汤，不动声色道：“其实女强人的模式也挺好是吧？人生就要轰轰烈烈！”
张渚净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我还能回来吗？”
“不走也行。”
“不走好像不行。”
风朔敲了敲桌子，说道：“这里就是你的重生点，随时欢迎回家。”
“剩下的还有许多旁枝末节……”风朔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
“没了。”张渚净摇了摇头。
风朔认真地看了看她，说道：“突然就没了。”
“这话算什么？”张渚净咬了口蛇肉，“其实是好多问题问不出来。”
风朔敲了敲碗沿：“还记得昨天那条蛇吗？”
“蛇肉！”张渚净当即吓了一跳。
“不是那条。”
“哦。”张渚净又乖乖吃了起来。
“是它本体。”
“噗！”她搁下筷子，有种喷饭的欲望，可是没好意思，也不舍的。
“纠结啊！”她感叹说，“不过又不是不能吃。”
“可是它还活着。”风朔推出一片玉碟放在张渚净面前。
“吃都吃了，还管它是不是还活着。”张渚净纠结着继续吃，不过目光却移到玉碟上面的烫金纹路，跟风朔衣服上一模一样的纹路。
“我准备让她跟着你。”风朔说道。
“啥？我都把她吃了！”张渚净怪叫道。
“肉身是包袱，你是助她超脱。”风朔和善道。
张渚净沉默了一会儿，搅着羹汤说：“你呢？”
风朔不动声色道：“我还有其他事。”
“嗯。”张渚净点了点头，目光再次徘徊在玉碟上。
“记住了吗？”风朔突然问道。
“嗯？”张渚净迷茫地抬起头。
“看来可以了。”风朔笑道。
“什么？”
“仙道啊！”风朔欣喜雀跃。
张渚净的目光愈发迷茫。
“你的资质不错。”风朔的话又是云里雾里。
“啊？”
“仙道，是仙道。”风朔盯着她的眼睛，“仙道承认你了，未来的你使这一切变得如此简单。”
“哦。”张渚净有些昏昏欲睡，眼前的一切似乎颠倒了。
“醒来——”风朔的手向她的额头探去。张渚净倏然清醒，身体向后倾去。
“成了？”她问。
“成了！”他说。
“好像没什么变化。”张渚净面色古怪道。
“只是钥匙而已。”风朔笑着给她盛满蛇羹，“不过还是有变化的，比如饭量变大了。再不吃就要凉了。”
张渚净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鼎下始终燃烧的火苗，然后勉强嗯了一声。
“然后？”风朔带着探寻的意味。
张渚净看了看他，蹙着眉头比划一下，说道：“修仙小说我是有过了解，最主要的不是那个……嗯，内功啥的？”
“啊！对，我差点忘了。”风朔拍了一下脑袋，顺便向她普及道，“内功是武侠小说的设定，在仙侠小说中多是心法与功法。不过要传与你的我还没想好名字，待我想想。”
风朔作冥思苦想状：“唔……你看《太虚致格黄庭熵》怎么样？是不是玄妙极了！”
“这个……”张渚净闷声道，“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我讲给你听。”风朔兴致勃勃地说，“太虚是指太上、玉虚，通俗点就是说老君跟元始，致格的意思是格物致知，黄庭是指本经的中心，熵指的是这里的一种特性，不过具体还是需要你自个摸索，三言两语也讲不清。”
“噢！那就这吧！”张渚净显然不太明白。
“那就这了，你还有问题没问呢。”风朔没有表现出失望。
“是啊！还有一个问题。”张渚净眉头稍稍上扬，仿佛有些骄傲，“这里是哪儿？”
“小世界。”风朔微微苦笑。
“厉害！”她先是赞叹。然后说：“昨天我没有回家？”
“一切正常！”风朔带着规格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