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欢喜迎接吴常平安而归，且早已备好几大桌丰盛的饭菜。
王景那小子得到消息，也赶来庆祝，顺着带来十几道第一楼拿手的菜肴及饮品。
一大群人热热闹闹好不痛快。
“来来来，大家品尝一下第一楼的厨艺，真乃人间美味，我相信即使皇宫御厨也比不过咱们的第一楼。”
王景站起来口沫横飞，洋洋自得自卖自夸。
“王大哥，你吃过皇宫御厨的饭菜吗？”小幸眨了眨眼睛。
王景尴尬地搔了搔头。
“虽然……咳……我没吃过，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相信我，准没错，来来来！”
小幸是经常陪着吴常到处瞎逛，当然品尝过第一楼的菜品，可其他人没吃过，都听过第一楼名头，今日还是第一回亲眼见过。
老乞丐忍不住先拿起筷子品尝了一口，大口大口嚼着，也不说好吃或是不好吃，一个劲地往嘴里塞。
众人这才争前恐后拿起筷子开动起来，不到半盏茶功夫，十几道菜一扫而空，没有抢到的孩子们气愤愤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吃着青莲大婶准备的饭菜。
“这回带来的不多，下回大家直接去第一楼，我请客，肯定管饱。”
王景如一个二世祖一般，豪言万丈。
“行，我今晚就去！”小雪儿说。
“我明天去！”
“我下午去！”
……
王景黑着脸，没想到他们真不客气。
“别介啊！怎么还一个个来，我虽是老板也不好安排啊，要么统一一下，一起如何？”
大家转头看向老乞丐，毕竟管事是他，吴常三天两头不见人影，大家习惯性忽略他。
“这个……既然大家热情如此高涨，要么，明儿……中午，大家以为如何？”老乞丐说。
本来他想定今天，不过青莲忙前忙后准备了几大桌不容易，定不能现在就去，这么多人，晚上又不大安全，思前想后还是定在明日最为妥当。
大家也没意见，便敲定了时间。
待大伙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老乞丐给吴常施了个眼色，随后背着手走出前院。
吴常明了其意，便随后跟上。
老乞丐随便寻得一块石头就坐下，吴常也找了个地方背对着老乞丐坐下。
“老头子，瞧你有话要说，究竟何事？”
“臭小子，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京都，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让我逃？好吧，你说去哪？哪儿又是家？”
吴常顿时有些伤怀起来。
“天涯或是海角，总有一处世外桃源。”老乞丐微微叹了口气。
“我已然逃了18年了，逃不动了，也不想逃了，再说这些孩子们怎么办？我已然不是一个人了。”
吴常的声音顿时有了三分无奈。
“人各有命，你能顾及他们到几时，这本不是应承担的。”
“说得轻巧，老头子，我就不信你能忍心眼睁睁看着孩子们饿死冻死。”
“为了你的安危，老头子我可放弃所有，包括我的命！”
老乞丐声音骤然阴厉起来。
“老头子，以前的事，你总不愿提，如今是否可告知于我？”
老乞丐沉默许久，然后长长舒了口气。
“也罢，事到如今，是该让你知道些你爹娘的事。”
吴常闻言，立即起身，然后绕到老乞丐跟前坐下。
“说吧！我听着呢！”
“你娘是当今已故的长公主，你爹是云王爷，当朝唯一的外姓王爷。”
“我怎么没听说有这么两个人？”吴常疑惑不解。
“你当然没听说过，很多人都不知道，即使知道的人也不敢提及。”
“接着说，我爹娘后来怎么了？”
“后来的事，老头子我也不太清楚，当年我从边关赶回来的时候，京都就混乱成一片，满城的尸体，血流成河。
于是老头子我就急急忙忙赶回云王爷府，赶到之时，王府已然火光冲天，横尸遍地。
当我找到云王爷的时候，他留下最后一句遗言就走了。”
吴常忙问：“我爹说了什么？”
“就是把你托付给老头子我，还好在混乱之中，襁褓中的你还没事。”
“我娘呢？”
“听说也死于那场混乱之中，老头子我也没找到你娘的尸身。”
“后来呢？”
“至于往后的事就不太清楚，听说是兵部尚书带兵围剿当年参与此事之人。”
“老头子，你说这两回对付我的人会不会是当年策划那场混乱的人？”
“那就不得而知了，所以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吴常站起身，左右徘徊许久，然后郑重地说：“老头子，我想留下来查清楚当年之事。”
老乞丐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骂道：“愚笨，真是愚不可及，若幕后黑手是皇室之人该当如何？”
“陛下这么算还是我舅舅呢，他应该会为我主持公道。”
“愚蠢！你没听说过皇室无亲情，为了权利连亲生骨头都可抛弃，更别谈什么舅舅与外甥的亲情。”
吴常其实也明白这道理，只是他不愿意就这么偷偷摸摸过一辈子。
生命给了他重新活一次的机会，若是这般抛弃所有，潜逃一辈子又有何意义。
“老头子，我真不想继续逃了，我想面对这一切，纵然身死我也不在乎。”
“你当真想明白，若幕后之人是当今陛下，你也敢如此慷慨赴死？”
吴常重重点了点头。
“好，老头子我也活够了，不是我吹，当今天下，还真没几个能挡得住老头子我，若真是陛下，我也敢杀入皇宫亲手宰了他，”
老乞丐阴森森地笑了笑。
接下又说：“对了，你在大理寺有官职是吧，记得别太相信任何人，包括大理寺卿和兵部尚书。”
“为何？”
“反正你谨记就是，我也说不好。”
吴常还准备说些什么，这时听见王景呼喊的声音，回首远望他乘坐一辆马车挥手告别。
待马车远去，二人这才往回走。
走进前院，便听见孩子们的朗朗之声。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
教之道，贵以专。
……”
吴常寻声来到后院，见到嫣红拿着根木质教条，正来回穿梭在孩子们当中。
瞧见这场景不由得想起前世小时候读书的时候，恍如昨日般触手可及。
“往事如烟，人面已故，只是时光不再，岁月荒芜。”
吴常不由得念起前世一名作家的经典名句。
嫣红在朗朗读书声中，一句一句听清楚这句。
转头一瞧，看见吴常正依靠在门框上，眼神忧郁，微微抬头仰望蓝天。
她吩咐孩子们接着朗诵，然后静静走向吴常。
待来到跟前：“听你方才言辞，似乎感慨颇深，没想到你还有多愁善感的一面。”
吴常这才回过神，讪讪地说：“多是些牢骚之词，让你见笑了。”
她嫣然一笑：“瞧你肚子里还有些墨水，吟诗作对可擅长？不如你我切磋一下如何？”
他顿时汗颜，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哪会什么吟诗作对。
“你高看我了，只不过拾人牙慧而已，莫要为难我。”
她没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接着转换话题：“觉得我这个教书先生可合格？”
“太棒了，太合格了，若我是你学生，定会……”
他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言辞。
“定会如何？”她追问道。
“这个……难以用言语来表达那个心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他哈哈一笑，只是笑声多了些苍白。
“哼！”显然她不满意这个敷衍的回复。
原先轻松的闲谈，随着他语气转变，变得沉重起来。
“瞧你大家闺秀，可否适应如今的生活？有想去的地方或是想做的事，你可以事先告知我，你心中定是藏着很多事，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
她眼睑下垂，双眼暗淡下来。
“很感谢吴常大哥你能在我落魄之时，施以援手，如今的生活我已然很知足，安闲自在，还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而且身边还有你们不是吗，现在我哪儿也不想去。”
她抬起头，强颜一笑。
“好！还担心若是你走了，我去哪儿找像你这样的教书先生了。”
吴常说笑道，气氛顿时轻松了些许。
这时小幸的声音传来：“无常哥哥，现在是课堂时间，此刻与我们的先生拉扯怕是有所不妥吧！”
吴常转头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坐下，说什么拉扯多难听，园长我正与你们先生谈工作。”
嫣红小脸一红，幽怨地瞪了一眼二个人。
课堂上的小孩子顿时嬉笑打闹起来，有些顽皮胆大的孩子起哄着。
“小幸，何为拉扯？”
“是啊，与我们说说吧！”
……
小幸瞥了一眼吴常，故作高深解释：“所为拉扯，顾名思义就是拉拉扯扯，纠缠你们懂不懂？”
孩子们“哦”了一声，好似有所顿悟般点了点头。
嫣红忙叫吴常走，然后板着一张脸回到课堂。
吴常不用猜也知道接下会发生什么，先生发飙整肃课堂纪律。
再次瞧了几眼课堂，简陋的摆放几张桌子，还是后院露天，倘若遇见狂风下雨，怕是就要停课了。
此刻他琢磨着是不是该开设一个正式的私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