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早啊师兄。”紫玉见了此状,惊出了一身冷汗,笑嘻嘻地对林寒说。正当她念头急转,猜测方才所说有没有被师兄听到时,林寒忽地开口道:
“夏熙要到云阁来。”
紫玉一愣,见师兄这般严肃,小心翼翼地问道:“夏熙......哪个夏熙?”
林寒瞥了她一眼,回道:“还有哪个夏熙,自然是夏钧的女儿。”
两人半晌无言,紫玉叹了口气,也在林寒身边坐下,说道:“你当年不是说过,云阁不会再与十二楼的人打交道了吗?”
见林寒没有回答,紫玉摇了摇头,接着道:“我们和香山唯一的联系就只有霜月,莫非她是为此而来?”
林寒摇头回道:“霜月的事,他们之前便含糊其辞,又怎可能在这紧要关头突然仗义地揽来。”
“当年事发,夏熙尚且年幼,即便她知道此事,又能查出什么结果?”
“我猜。”林寒道,“香山或许只是单纯想利用这层关系,把她送来罢了。”
紫玉啧了一声,甚是不屑地问道:“送来?做什么?”
“探风,避难,都有可能。”林寒看着远方,梦笙和林殷远去的身影,“不过,就算香山不管不问,我们云阁却不能。”
“当年的真相不查清楚,我们对不起霜月呀......”
飞雪依旧经久挥落在东阁的阁角,石阶,楼宇。
两月时间,转眼便过。
梦笙对着阁窗缓缓吹气,融去其上的积雪,而窗外仍然是冬末之时的一片苍苍雪白。他正轻倚窗口,微微抬头,乾坤池中的美酒滚入喉中,将深冬寒意烧退了些许。眼见着远方,渐渐淡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自进东阁以来,梦笙方能完全明白林殷的感受。即便是他这个亲传弟子,这两月以来能见到林寒的机会都不多。虽然多少出于云石修炼的原因,但林寒属实是个修炼狂人。除了云阁日常公务的打理外,其他时间几乎全用于修炼,好在如今有了梦笙,林殷倒也不算清寂。但想来林殷对她爹有些微词,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这两个月以来,林殷每次完成修炼,都会跑来找梦笙。如今她冲击六重境成功,自然是要来自己这庆贺一番。可这次梦笙却是猜错,林殷推开门,喊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梦笙,梦笙!今天是万灯节耶。”
梦笙心中没由得的咯噔一声,一股不知从何而出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手中的酒葫芦都落到了地上。
“病了吗?”林殷疑惑地靠过来,伸出小手按在梦笙额头上,又贴了贴自己的额头,一脸地不解。
“快走吧,荣大哥还等着我们呢。”
待得被林殷一路拉到北阁,北阁的积雪早已被扫尽,一盏盏大红灯笼挂在各处楼阁的阁顶。
据说是紫玉最早提出,云阁的商铺由附近的凡人所分管,这与云阁主张扶持凡人限制相神世家的商路侵蚀有很大关系,虽说可能遭来东泽各地相神的仇视,但总归是收获了凡人们的好感。这天,这些商铺也都应了万灯节的热闹,换上了各种花灯光盏。
顺着北阁商街摸过去,在最北角,那处梦笙最熟悉的酒楼遥遥可见。
因为经常混迹于此,梦笙意外认识了一个人——云阁大师兄,荣祥。
云阁每十年收一批弟子,十年之期一过,便能算作出师,出师的弟子可以自由选择去路,多数出去闯荡天下,小部分则会留在云阁,教授弟子。然后才有新一批弟子涌入。
紫玉和嘉华虽然偶尔会现身为弟子指点一二,但大多时候还是由这些历届的师兄师姐为弟子们解惑修炼中的诸般难题。荣祥作为这一批最早入阁的弟子,自然是如今众多云阁弟子的大师兄。这个称号并非凭空而来,其实荣祥同样也是这十年的新弟子,只因他是由嘉华从众多弟子中选中,提前入阁,便作了云阁的大弟子,众位弟子的大师兄。而既能被嘉华选中,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
只是,无论是谁,都看不出来这过人之处究竟是什么。只因荣祥体内没有一丝灵力的涌动,分明与凡人无异,这自然就引来了无数的猜测,嫉妒或是中伤。
即便众弟子将荣祥之名传的沸沸扬扬,但梦笙作为东阁之人,却对此一无所知。好在二人结交对饮之时,荣祥也算心直口快,否则梦笙不知何时才能知道,这个传说中的大师兄,正是这个酒馆和自己混的烂熟的账房。
二人方踏进门去,林殷清脆的喊声便响起:“荣大哥,我们来啦!”
只见一个身形壮硕的青年在屋中应了一声,放下账本,站起身来。那青年一身粗布衣,却给人极为干净的感觉,双眼中闪烁的万千神采,又在此时被他按回了平凡。
“六重境了啊殷殷。”
“噫。”听了荣祥的称赞,林殷投去了嫌弃的目光:“你也太恶心了。”
“今天老板娘会放你走?”梦笙笑笑,坐上一张空桌,喝着酒问道。
荣祥大笑两声,对梦笙说道:“知道你们要来,已经提前和她说好,毕竟我可是云阁大师兄,未来云阁的希望,她虽是我师父,多少还是要给我面子的。”
“砰!”
后面传来一声含着内力的巨响,三人不由得一惊,只见不远处的那个女人抬起拍桌子的手,眉头一挑,三人飞也似地逃出了酒馆。
开玩笑,这要是再不走,至少也是个骨断筋折。
......
林殷一路又蹦又跳地挑选着晚上准备放飞的灯盏,街道上忽地多了一个活泼的姑娘,引得北阁这整条商街都活跃了不少。林殷一面和各家店主谈着价,一面还要对来打招呼的云阁弟子寒暄,梦笙和荣祥在后面跟着,也算得上清闲自在。
“想不到殷殷这么受欢迎啊。”荣祥打了个哈欠,将手背到脑后,说道:“六重境的气质就是不一样啊。”
梦笙一口酒喷出来,擦着嘴角笑道:“你要是六重境,到北阁街上跳来跳去地转上一圈,不挨揍都是好的。”
“也是。”荣祥却并没有显得沮丧,权作玩笑。
“对了,沧云会就要来了,虽说自古以来都少有外道修士参加,但你怎说也算阁主亲传弟子,到时候......”只是话音刚落,荣祥便对上了梦笙疑惑的目光。
“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沧云会。”
“额......”梦笙沉思许久,“没有。”
林殷此时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身边,手中提着十几盏飞灯。
林殷将飞灯塞到荣祥怀里,对梦笙解释道:“每届新弟子入阁后,都要参与一场名为沧云会的比试,通过沧云会分出各个弟子的灵种类别,也便于日后的组队历练。”
“说白了其实就是混脸熟呗。”梦笙笑道。
“当然不止于此。”荣祥接着道:“沧云会本来的确只是云阁内部的一次比武,但多年前沧云会的一次大改,才使其闻名于华夏。”
“从那之后,每次沧云会结束时,都会有来自各地的大宗门,带着各自的天才弟子前来,演变为另一场天才修士的争雄。虽然没什么明面上的东西,但哪个宗门赢了,便能自诩为天下第一宗门,直到下一次沧云会。”
“天下第一宗门?”梦笙皱眉笑道:“有这么大名声?”
“当然。”林殷白了他一眼:“三大灵地、东泽、西疆、南境、北地的第一宗门都会来,打赢了可不就是天下第一宗门吗?”
“难怪啊。”梦笙叹道,看来这沧云会含金量甚高,还真是值得各大宗门去碰一碰的。
“嗯......比武嘛?”梦笙摇了摇酒葫芦:“也就是说,我一个入阁两个月的人,要和你们这些入阁两年的人同台较量?”
“沧云会是第四年,你还有两年时间呢。”林殷冲他吐了吐舌头,笑道。
“话说,历代沧云会都是大师兄拿第一的,荣大哥你有信心不。”林殷又转头问荣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