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千钧一发之时,不远处的一声轻咳悄然打断了两边剑拔弩张的情势。
“义老,您一个十七重境的前辈,来为难这些小辈。这若是传出去,您以后在十二楼名声何存呐?”
被称为义老的那人看去,那面容无比俊俏的少年,已褪去在星域时的一身粗布短衣,换上了华美的星袍。一颗颗熠熠的亮点在深蓝绸衣上闪烁着,宛如星域的星空一般。正是即将继承星皇衣钵的星朔赶到。
梦笙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身边的夏熙,夏熙却摇摇头,显然也不认识这忽然出现的少年。
那老人皱眉喝道:“星朔,你来做什么?”
星朔摊手,一脸惊讶道:“不是您盼着我来救场,给您借口收手的吗?不然以您平南王义宁的凶名,还会和他们废话这么久?”
义宁脸色阴沉下来,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今天若是星皇在,或许我还要让她几分,但你这小辈......”
义宁还未说完,星朔便不耐地抢道:“但我这小辈在,您就注定什么都干不了。”
星朔盯着义宁,忽地从红玉中甩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飞盘,飞向夏熙等人。义宁瞳孔一缩,似是认出那飞盘,忙将灵力凝合聚拢。狂涛一般的灵力汹涌起来,这才是十七重境真神的实力。
义宁的灵力如巨网一般密不透风,朝那飞盘抓去,却被飞盘上射出的白光击溃,那雄实的灵力忽地像是没了主骨,化为一阵清风散去。而那飞盘停在五人头顶,绽出一道刺眼的白色光华。
义宁怎说也是十七重境的真神,见了此景,掠过星朔,抓向身后的夏熙。而星朔也任由他去,只是微微运转灵力,那飞盘的光华便被收入盘中,一同收入的,还有原处的五个人。
义宁一击抓空,眼看着那飞盘又回到星朔手中,却也不怒不恼,只是说道:“想不到,星皇竟连太乙天星盘都给了你,难怪你如此有把握,真是想不到。”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星朔莫名其妙,“我都是要继承她星皇位置的人了,传她的仙器不是理所应当吗?”
“不一样。”义宁却叹道,“我本以为,她即便传了星皇,也断然不会传这太乙天星盘的。毕竟这是她亡母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星朔一愣,许久未有言语。
很久之后,星朔才道:“想来,您也不是自愿来的,人既是已经被我救了,您就权当作卖星皇一个人情,回去复命可好?”
义宁仿佛也不甚坚持,只是说道:“回去劝劝星皇,不要再管夏家的家事了。就算整个十二楼都敬她,也断然不会背叛,当今华夏的界主。”
“话一定带到。”星朔拱手道。
“哼!”义宁拂袖而去,一阵清风卷来,隐去了他的身影。
“呼。”星朔长舒口气,席地坐了下来,背后的星袍已被汗水浸湿。看上去从容,实际上他方才所受的压力,丝毫不比梦笙等人少。
星朔很清楚,能在义宁手下救人,还能全身而退,靠的全都是倪羽儿的名声,再加他本身就不情愿来杀夏熙。不然这尊凶神怎会管他是不是星皇继承人,只怕一掌就能要了他的命。
“不然怎么办?难道真的还能让那蠢女人来?”星朔自言自语道。
拿起这太乙天星盘,星朔仔细端详着,那印着古老星迹纹路的六阶仙器,不仅作用玄妙,能划开十七重境真神的灵力阻碍,也还是那蠢女人的重要之物,这般重要,竟不随身带着,而要放在星殿之内。
太乙天星盘是一种空移仙器,能将人以灵体的形式纳入盘中,以万星定方位,实现极远的空移。
“看来要早点还回去,不然说不定那蠢女人真要翻脸。”星朔道。
事实上,这次救援,全是星朔一人策划。
在截到密探来信后,星朔便瞒着倪羽儿从星殿偷来了太乙天星盘。决定一人来救夏熙。只因他明白,如果被倪羽儿知晓此事,她一定会亲自来东泽。
当下十二楼中的动荡,还要远超星朔的预料。众多十九重境的真君都被派去边界驻防,巩固华夏与尘涣联结的空间。能空出人手的十八,十九重境,几乎没有,而倪羽儿素来也不愿其他更多的人卷入夏家内争之中,所以也定不会请人来助。但夏常可不一样。
而这样一来,且不说少了倪羽儿的坐镇,会对华夏的大局造成什么影响,如果她真的到东泽来,夏常派出十二楼之人倒也罢了,反正也多半会卖她面子。
星朔怕就怕,值此华夏危亡关头,夏常请不来十二楼的那些真君,只找个寻常的真神来追杀夏熙。而十二楼外的真神可未必认得倪羽儿,她现在不过才相神境,就算能救下人,说不定便会殒命,毕竟太乙天星盘无法将主人也收进其中。
星朔可吃不下这份风险。
倪羽儿修为跌落之后,便暗中将“星皇传承”给了星朔,这是星皇的核心所在,得了“星皇传承”,才算是与华夏大地正式建立联系,能够从华夏源源不断地获取法则之力。所以现在的星朔已有十一重境的真神境,更是能够熟练运用法则之力。也就是说,他虽缺一场继任星皇的仪式,却早已有了星皇之实。
退一步讲,再不济,他也有的是保命手段,怎说也要比当下相神境的倪羽儿要安全的多。
如此这般,虽然没有料到来的竟是凶神义宁,但还好终究是顾及了倪羽儿的名号,使得他逃过一劫。
似是经过了一阵天旋地转,梦笙只觉面前无数光影交错,晕眩之感冲上头来,甚至将身体的伤痛都席卷一空。梦笙将仅剩的气力用于加固感知力,才勉强在这漩涡中保持清醒。
梦笙摸向这壁垒,只感到一股清凉之意,下一瞬,那空间壁垒竟陡然消失,梦笙眼前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梦笙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空荡荡的木屋中。这木屋虽然较之云阁显得简陋,但却极为干净整洁。想来主人也是一个清净之人。
梦笙跳下床来,推门而出,一阵深山的清新感扑面而来,这种感觉还是曾经与乾化在山中修炼时才会有。山上纵然没有充沛的灵气,但独有的清新芳香却是诸多灵地所不及的。看来,这木屋竟也在山中。
“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你醒了?”
那女子虽是一身布衣,却没有一处缝补,正如那木屋一般干净。看模样似是比梦笙大上几岁,却也正值青春年华。此时她正坐在板凳上,将木筐中的菜蔬一一摘出,在地上排成一排。
“姑娘......我,我这是在哪?”梦笙第一句便问道。
女子瞥了他一眼,回道:“东泽啊。”
“东泽哪儿?”
“沧南啊。”
“沧南哪......什么?沧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