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这......不过,咱们是如何上岸的?”黄大哥问道。也毋怪他疑惑,方才与云水虎王缠斗之时,还一眼望不到岸边,云水舟又被击沉,怎地就糊里糊涂的到了岸上?
方才的几口海水,将梦笙从醉意中拖出。他轻点腰间红玉,浮生剑便被收入其中,随手甩去酒葫芦上残留水渍,梦笙轻笑一声道:
“还能如何?御剑过来的呗。”
“御......御剑?小兄弟你既能御剑,还需要上云水舟?”
梦笙摇头道:“修为尚浅,我不能支撑长时间的御剑。好在那块离岸边不远,不然就真得游过来了。”
黄大哥闻言,试探地问道:“小兄弟......修炼的不是神道?”
“上不了台面的外道而已。”梦笙摆摆手,望了一眼天边,“天快亮了。黄大哥,再向你打听个事儿。”
“小兄弟于我有救命之恩,但说无妨,黄某一定知无不言。”黄大哥认真答道。
“临水城长鲸......听说过吗?”
黄大哥思索了许久,沉吟道:“我在东泽各地划了这么多年的船,从未听说过临水城这名号。”
“啊?”梦笙一惊,他本以为临水城是个人尽皆知的大城,这份差事之重一直落在那长鲸身上。想不到如今,连熟游东泽云海的黄大哥都没听说过,难不成这临水城,根本就不在东泽?
“不过......”黄大哥顿了顿,“这长鲸,听你这么一提,我倒想起了近来一些流言。”
“说来也怪,近来沧北的卢家斥重金收了一大片云水塘。那水塘不小,原也是很多渔家常去之地。可自卢家买下之后,却暗地里把那水塘给封了,听说是......”
“要养一条鲸。”
梦笙皱了皱眉,奇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用水塘来养鲸的。”
仔细想了想,梦笙又道:“不过即便是这片小小的云水塘,想必也要花不少钱,这卢家还当真是大户。”
卢家这种相神家族,东泽可说是遍地都是,梦笙肯定是不能了如指掌,但沧北之地却知道。东泽虽说只是整个华夏的最东地域,可也广袤无比,人们将东泽划为沧北,沧西,沧东,沧南。这沧北,自然就是东泽之北。
黄大哥低声提醒道:“具体我也不甚清楚。不过卢家势大,更是有着七重境修为的家主坐镇。若小兄弟有意此事,还是要多加小心。”
“近来不知为何,云海的妖兽伤人频繁,耽误了小兄弟的行程,黄某惭愧,就在此给小兄弟送行了。”
“这就是云阁啊。”梦笙抬头望着那块金色牌匾,叹道。
出了云海,来云阁的一路上却是出奇的安稳。梦笙寻了一处人家消磨了数日,带足了干粮。可这次并没有妖兽伤人,也没有盗匪截路。看来如那晚一般偶遇两次云水妖兽的危险并不多见。按黄大哥的指示一路向东,可说是毫不费力便到了云阁前。
一座座巨大的阁楼耸立在面前,高耸与附近的群山无二,阁楼均由青紫砖石砌成,淡淡天光洒下,阁楼隐隐闪烁着青紫光辉。
都说云阁是沧东至东,也是整个华夏的最东面。梦笙本以为云阁的东面是海。知道亲眼见过才知道。
是云。漫无边际的云雾。
至于云雾下是不是海,梦笙就不知道了。
云山雾罩,甚至连整座云阁,都被笼在一片云缭绕之中,看不清这云阁究竟有多少阁楼。云阁西面没有设大门,可梦笙前脚刚踏入阁内,就有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声音传来。
“阁下造访云阁,所为何事?”
一个蓝色长袍的弟子信步从阁内走出,对梦笙问道。
“这位兄台,麻烦帮我通报你们阁主一下,就说有个老熟人的徒弟求见。”
那人打量了一下梦笙,略微有些讶异,却还是例行公事地说道:“阁下可持有证物?”
“啊?”梦笙一愣,被他这话问得有些懵,“通报也需要证物吗?”
“如果阁下没有证物,便请回吧。每日以各种理由想见我们阁主的人太多。而避免让无关人等扰阁主清修,是我的职责所在。”那弟子不再去看梦笙,一脸漠然地回道。
梦笙苦笑,原来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心术不正,身份不明之人了。不过从他一席话来看,这云阁阁主貌似还挺受欢迎。
“既是如此。”梦笙右手伸出,在胸前结了一个奇异的印记。
“那我自己说去。”
轻摇酒葫芦,对着那名弟子笑了笑。梦笙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处。
“是术法?”那名弟子惊讶无比,但马上反应过来,对于他们这种神道修士来说,那些普通的术法只不过是民间某些凡人装神弄鬼的小把戏而已,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
方才梦笙所结的手印,他也能一眼认出,只是凡间有些玄妙的空移术法而已,按说他足以凭借三重境的修为直接中断这种法术的运作。可他的灵力一经调用,便如石沉大海,顿时失去了目标。
“怎么可能?这明明只是普通的术法而已......”
梦笙到了阁内,轻拂了下袖口,叹了口气。他自然明白,这样进来,门口那位兄台绝不会轻易罢休。
果然。未至三步,一道天雷破空劈下,青紫色的雷柱带着一股毁灭气息,令梦笙惊叹不已。
这云阁果真是卧虎藏龙,如果说之前那三重境的弟子还只能算是平庸,那面前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女可就要被列入“天才”之中了。这这宛若随手一击的力量竟直逼四重境,更是那个三重境弟子全力施展也难以望其项背的。
想到此处,梦笙微一错身,雷柱轰击在青紫砖石上,留下一个数尺深的小坑。
“躲开了?”那轻灵而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将梦笙的目光吸引过去。
这女孩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一身紫色轻衣,姣好的面容写满着天真无邪,此时正笑眼盈盈地望着梦笙。
“唔,奇怪,为什么感觉不到你身上的灵力呢?”女孩说着,一步步走向梦笙,梦笙明知她的底细,却还是谨慎地一步步退着。
“难道你不是修士吗?”女孩眨巴着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梦笙方欲说话,那女孩就晃了晃脑袋,眼中的兴奋之意却掩饰不住:“跟我打一架,你赢了就带你去见我爹,如何?”
闻言梦笙只是一笑,他自然是不会随便应战。
打过了,只怕落得个进阁滋事的罪名;打不过,按师父指示,将来自己是要拜云阁阁主为师的,要是刚进阁就吃了败仗,无疑是不太好看。
“你爹?姑娘是阁主的女儿?”梦笙只得摊了摊手,问道。
这次梦笙没有再用空移术法,他明白,这种称不上道的术法在这女孩面前就真的不过是个戏法罢了。
于是梦笙右脚轻踏地面,一阵微风拂过,梦笙已腾到数丈之外。
在山上,梦笙跟随师父学过无数的外道。练的最多的,最擅长的,就是剑术和步法。
长久以来,外道在修士眼中宛如把戏,正是因为神道,才是他们心中的正道。这也难怪,在万千大道中,本有无数通往飞升之路的道。只是外道通往飞升难如登天,而神道却较之更易。再有,也不是所有外门皆可称道。
之所以称之为外,是因为这些技艺的登峰方法不一,能到达何种境界也无定数。比起神道而言就如同开荒问路,难倒了万千才者。而之所以称之为道,又是这些技艺非同一般,的确能够自成一脉。
可这数千年来,外道的飞升者也只有零星几个罢了,因此即便如今依然称之为道,多数也不过是这些沉浸其中的人自我慰藉,自诩了一个好听的名声,至于最终成果,几乎不会长远。
而梦笙自小触类旁通,对多种外道均有涉猎,比起那些未曾练过便一口否决的人来说,对于外道,他自然理解地更为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