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解围后,关宁铁骑全体将士沉醉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以为立下大功一件,皇上必是龙颜大悦,大开城门,犒劳三军。
嘿嘿,他们想多了,崇祯皇帝只是教北京卫戌部队从城墙上放下一只破藤筐,象装祭品一样,把他们的主帅袁崇焕吊上城墙。
真是欺人太甚,这是什么意思?不封不赏倒也罢了,不至于用这种方式侮辱人格吧,狗皇帝,你以为我们主帅是猪呵。
祖大寿等人吃了闭门羮,早就憋着一肚子的气,现见城墙上放下一只破藤筐,不禁怒从心头起,拔剑欲斩断绳子。
“估计崇祯这小子被皇太极吓破了胆,我进去给他换上一片尿不湿,你和兄弟们在这里扎营候等几天。”
袁崇焕制止着部下的鲁莽,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的心里挺不好受,死了这么多的兄弟,姓朱的,你就用一只破筐子打发了事?不怕寒了边关将士的心?
暗骂归暗骂,他还是按着上面的指令,坐入破藤筐。不过,此时的他,倏然有着一种当了祭品的感觉。
若按广东人的习俗,夭折的婴儿才会被丟入破畚箕或破竹筐里,由家长用锄头挑着去荒地埋葬。
莫非在崇祯的眼里,自己就是一名死婴?不会的,这次勤王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至于这么快就卸磨杀驴吧。
再说,和皇上签订五年灭后金的合同,仅是过一年多,即使想杀,也要等合同到期才有斩杀的理由。
不过,也难说,皇威莫测,单方面撕毁合同的君王在历史上多的是。
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他入城上朝,觐见皇上,稽首,顿首五拜,再四拜一叩头,合九五之数,礼毕。
若是平时,崇祯笑容可掬,赐他平身甚至赐座,可现在他铁青着脸,双眼射出阴鸷而怨恨的光芒,文武百官吓得战战兢兢,夹紧双腿,怕的是一不小心放出一个响屁,招来杀身之祸,整个宫殿,静得连掉下一根针的响声都能听得见。
“你这个南蛮子,骗得朕好苦呵,说什么五年就能平辽,你看看,皇太极差点打到后宫玩朕的婆娘了。”崇祯拍着龙案怒骂。
“惊动圣驾,臣罪该万死,五年灭金计划还有三年多,待微臣回边关,加紧练兵,然后挥师杀向盛京,活捉皇太极,为皇上解恨。”
见崇祯怒发冲冠,咬牙切齿的样子,袁崇焕惊得以头磕地,额头叩出大泡小泡。
对哦,朕才登基两年,气一上来就昏了头,刚才想杖杀这个南蛮子于玉墀上的心都有,崇祯闻言沉吟不语,脸色霁和了一些。
“袁大人身为兵部尚书兼蓟辽总督,不管后金军队从哪里入关,他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依愚臣之见,袁大人应先交给东厂审查,待他把问题交代清楚后,再作处理。”
礼部尚书温体仁早就对这个压在自己头上的南蛮子心怀不满,曾五次和东厂特务头子王德化暗中向崇祯弹劾袁崇焕,现见崇祯有纵虎归山之意,忙出面阻拦。
此奏似乎不枉不纵,十分得体。但知情者都知道,他是一个“笑面虎”,在背后捅你一刀后,还抱着你称兄道弟,让你在微笑和温情中死去。
“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朕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决不放走一个坏人。”崇祯闻奏,又板起脸,传唤王德化,带走袁崇焕。
完了,袁崇焕知道自己玩完了,他娘的落在东厂的手里,鸡蛋就算是无缝,他们也会用放大镜给你找出几道屎痕。
这时,袁崇焕真后悔自己懵懂地上了那个破藤筐,这样一来,他就象一只大肥猪那样,钻入主人事先准备好的猪笼里,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和一大锅沸水,嚎叫有何用?主人想宰杀一只豢养的猪,完全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在狱中,袁崇焕第一个想到的是柳木,如果不是他负了重伤,也许,他就会以追杀皇太极的名义,不会让自己入城,因为他是一名超级的武士,也是一名出色的智囊,对他,自己大都是言听计从,可以说,他是自己的影子,也是自己的主心骨。
偏偏在这节骨眼上,他负伤了,奄奄一息,被佘斗秘密地送去辽东半岛九头山一个老神医家里治疗。
现在关宁铁骑没有了他的坐镇指挥,将士们若是闻到自己被捕的风声,毫无疑问地,他们会出乱子的,就象戚家军当年一样发生叛乱遭到朝迋血腥的镇压,因为祖大寿掌控不了这支有血性的部队,他和柳木才是军中的灵魂和统帅。
毋庸置疑,关宁铁骑是自己手里的一张王牌,有它的存在,崇祯就有所顾忌,岳飞的悲剧就不会重演。
唉!难道自己真的是劫数难逃?让那个歪嘴的算命佬不幸而言中?
十年寒窗十年运,从那一年算起到现在,恰好是十年,更巧合的是,自己果真尅死了朱翊钧、朱常洛、朱由校三个皇帝,若是四个,那么崇祯这小子的命也不会长久了。
既然看命佬的卦占得如此灵验,自己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因为崇祯还未被尅死呵,想到这里,袁崇焕的心里又燃烧起了几许复出镇守蓟辽的希望。
袁崇焕被捕后被关押在东厂新建的监狱里,过去东厂没有监狱,所有的犯人都会被移送到锦衣卫的监狱里。崇祯坐位后,为了加强自己的统治地位,允许东厂设置监犯。
没想到,监狱刚建好,就迎来了兵部尚书兼蓟辽督师的袁崇焕。这小子,简直是坐火箭升迁,没有靠山,仅用五年时间,从一个七品芝麻官升迁到一品重臣,所以说,他坐这牢一点也不冤。
应该承认,在处理袁崇焕的问题上,崇祯除了慎重还是慎重,迋议数次,由文武百官组成一个庞大的陪审团,审议袁崇焕每一项罪名是否成立?
“付托不效、专恃欺隐、以市米则资盗、以谋款则斩帅、纵敌长驱、顿兵不战、援兵四集尽行遣散、兵薄城下、潜携喇嘛坚请入城”。这九宗罪名,只要有一项罪名成立,足以教袁崇焕成为刀下之鬼。
然而,陪审团审议的结果,九宗罪却是一致通过。
杀?或是不杀?崇祯还在犹豫,杀,若杀错了,谁来抗拒后金?不杀嘛,万一袁蛮子有异心,引狼入室,后果也是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