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元年(1621年),后金军队攻打沈阳城,四川白杆军和戚家军奉令驰援,到了浑河,才知自己的动作慢了半拍,沈阳城已经沦陷了。
是撤退?还是攻城?退则抗旨,按律当斩,进则送死,全军覆灭。两军将士经过商议,做出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策,先攻城,若不济则固守待援,因为明朝大部队已赶在路上。
然而,两支军队合计万余人,想抢回沈阳城无异于虎口夺食,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几轮攻城受挫,川军和戚家军只好退守浑河,而这时明朝援军遭到后金军队的阻击,无法前进一步。
陷入绝地的川军和戚家军打退了后金军队一轮又一轮的进攻,最后,川军全部阵亡,只剩下戚家军孤军作战,面临着后金五万精锐,戚家军无所畏惧,表现出惊人的战斗力,给予敌人重大的杀伤。
努尔哈赤为了消灭明朝这支王牌部队,不惜血本,调兵遣将,一方面阻击明朝援军,一方面对戚家军加紧了攻势。
包围圈越来越小,戚家军身边的敌人越来越多,战斗从天明打到了天黑,戚家军只剩下几十个人,一阵箭雨过后,这几十个勇士全部倒在血泊中。
以抗击倭寇百战百胜的战绩及斩敌高达十余万首级的记录,被誉为“16至17世纪东亚最强的军队”,至此消失于硝烟弥漫的浑河血战之中。
陆承志按父亲的遗嘱不从政不从军,但他毕竟是戚家军二代,对部队还是存在着一种浓浓的情结。所以,凡是关宁军的将士受伤,上门求治,他一概不拒。
柳木伤势过重,被佘斗送来时,生命垂危。陆承志察看了他的伤势,取出家里秘制的药丸压碎,用温开水泡化,撬开柳木的嘴巴,强行服药。这种药丸是用高丽参、熊胆、藏红花等十多种高贵药材合成的,具有扶元气、散瘀血、消毒等功效。
待药力在体内起了作用,他取出柳木身上的铁砂、弹片,清理伤口的流脓污血,消毒缝线,然后把红花捣烂如泥,敷在上面。
三天后,柳木从昏迷中活过来了,但还是大口咳血,这是内伤所至。陆承志取江南柏5钱、红菱根5钱、牛大力5钱、龙船花根5钱、五爪龙根5钱、清水四碗,煎成一碗给他服,每天早晚各一次。
服用三个疗程后,即止咳止血,身上的炎症一消除,伤口随后慢慢地结痂,接下来便是调养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加上脑外伤恢复、神经挫伤调理,柳木呆在九头山治疗、休养了半年,身体才算康复。
崇祯三年七月下旬,佘斗去京城打探消息回来了,含泪告诉柳木说,袁崇焕被崇祯那小子逮捕入狱了。
“那关宁铁骑呢?为何不给朝迋施压?让崇祯放了袁督师。”柳木闻之大惊失色。
“袁督师被捕后,关宁铁骑在城壕露宿半月,被京营在城上扔砖砸死三人,夜里又被京营偷袭,砍死六人。众将士怒不可遏,皆言‘以督师之忠,尚不能自免,我辈在此何为?’竟不听祖大寿号令,自行散去。
之后,祖大寿害怕朝迋问罪,带着他的部下叛逃到宁锦,剩下的关宁军群龙无首,一部分被朝迋编入了锦州总兵吴襄的部队,一部分调到潼关剿贼去了。
崇祯无奈,逼袁督师手书召回祖大寿,孙承宗孙大人也劝祖大寿率部立功,为袁督师赎罪。可几个月过去了,袁督师还在狱中,据莫道明大人透露,袁督师估计凶多吉少。打听到这个消息,我就赶了回来,柳大哥,咱们怎么办呵?”佘斗急得团团转。
“崇祯小子自毁长城,看来大明王朝气数已尽。”柳木泪流满脸,仰天长叹。陆承志在旁,也是嘘吁不已。
“祖大寿这个混蛋,逃就逃了,为啥还回来?他一回来,崇祯必杀袁督师无疑了。”柳木继而骂道。
“为啥?”佘斗不解地问。
“祖大寿率部叛逃,崇祯怕他带着关宁铁骑投靠后金,绝对不敢杀袁督师,只要他坚持一段时间,崇祯承受不了心理上的压力,就会释放袁督师,允其戴罪立功。”柳木解释道。
“那叫祖大寿再逃一次呗。”佘斗似是醒悟,眼睛燃起希翼之光。
“你以为崇祯是傻子,还有那个孙承宗,我看他最不顺眼,半阴半阳半人半妖的。祖大寿一回来,必然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前有吴襄,后有马世龙,他那点人马,想逃谈何容易?”柳木苦笑道。
“还有祖大寿出身于宁远望族,世代为将,既然回归大明,谅也不想再逃了。”陆承志补充道。
“陆大哥说的是,当今之计,我们所能做到的,就是将袁督师的家属先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以防不测。”柳木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悲愤,冷静下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个地方安全呢?”佘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那就送来九头山吧,这里后金军队经常出没,官府鞭长莫及,绝对安全。”陆承志建议道。
“陆大哥所言,正合我意,兄弟,你去平南接弟媳侄女过来,我入京城营救香君和两个侄儿,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分头行动。”柳木十分赞成陆承志的说法。
“现在锦衣卫、东厂那帮狗奴才非常猖獗,侦骑四出,连祖大寿都不敢走出军营半步,怕被他们抓走。听说你和袁天世还名列崇祯通缉令的榜首呢,柳大哥,还是让我入京吧,我的身份是袁府的厨师,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佘斗不赞成柳木的安排。
“哼,想抓我的人还未出娘胎呢。”柳木冷哼一声,温和地对佘斗道:“平南路遥途远,我的伤刚好,受不了舟车劳顿,只能有劳你了。”
柳木编了一回谎言,哄着佘斗,他知道,想在京城重地救出袁督师的家属,不啻于在虎口里走一回。佘斗虽说武功了得,忠直刚猛有余,可智谋不足,处事不够沉着果断,恐难以完成这一任务
佘斗听柳木这样一说,觉得有理,也就无话可说,当下辞别柳木和陆承志,快马加鞭,直往平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