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这个村子里被带走了不少人,有十二三岁的齐邶,也有那天丢他石块的青年大叔,也有头发花白的老人。村子里一时之间哭声一片,看着村子里剩下的老弱妇孺,她明白,这次一去,像牛嫂男人那样确定战死沙场的已是万幸,给带了信儿回来,二哥儿那样能活着回来的是万幸中的万幸,牛大勇之流杳无音讯的才是最正常不过的。或许还活着,或许已经变成了一抔黄土也说不定。
日夜兼程了好几天,空气慢慢变干燥,植被越来越少,他们说,这是北疆。你问齐邶怕不怕?齐邶内心平静如水,古有木兰代父从军,今有齐邶参军报恩?想到这里,齐邶心情舒畅了许多,再说了,这地界,说不定她比木兰还早呢。但是她真的很想他家的彪老娘们。
在军营里也不是全无坏处,至少有饭吃。他们被分到最末等的那个营,一个营都是老的老弱的弱。他们的工作是什么呢?答案是,收尸。齐邶心想,还行,起码这工作还能保住小命。所谓收尸也不是真正的收尸,每个人都有一块小木牌,上面有名字,把木牌带回来,若是身上有帕子什么的也一并收回来,发回原籍,细软大都被上面的人缴了去,这战事吃紧,收了半年多的尸体,她被调去城墙上放哨了。
又站了半年多的岗,齐邶提前发现了一次敌袭,以极低的代价剿灭了胡人两千,兵器若干,于是齐邶又升了官。自此,她有了自己的小帐子,当上了小队长,还学会了骑马射箭,耍的一套好枪,生活过的也算恣意。大将军是个爽朗的人,私下喜欢叫他小豆子,觉得齐邶年少有为,人又机敏,很是提拔她。齐邶的枪就是大将军教的,大将军本家姓贺,齐邶唤他一声贺大叔。
近三个月胡人似乎安分了许多,敌袭都是小打小闹,骚扰一下就跑,眼看就要入冬,入了冬,胡人地界今岁收成不好,那边可汗身子骨今年也不怎么样,可能熬不过今岁冬天,底下几个儿子都蠢蠢欲动,贺大叔说,估计那边内乱,无暇分心这边。可齐邶总觉得不对,游牧民族收成不好就可能熬不过冬天,马儿和人都吃不饱,无暇内讧她倒信,无暇攻打我们,总觉得哪里不对。也许当今圣上也是这么想的,又派下来一个大将军,那边将军姓谢,谢大将军还没到,谢将军的妹妹先来了。
好一个鲜衣怒马的小姑娘。
嚷嚷着要同贺家军比武,这可让贺家人犯了难,贺家三个哥哥年龄都比她大不说,同小姑娘动手,胜之不武,谢小姑娘还在那里叫嚣,贺大叔看到了远处看热闹的齐邶,招了招手。
“齐队长,你来。”
齐邶一惊,心想:“我?我就不该看这个热闹,”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推脱道:“属下怎配同谢家千金动手。”谢小姑娘叉着腰,竖着眉“你们贺家军没人了吗?找一个小厮打发我?”
额。。。属实尴尬。好在贺家哥哥替我发了声“谢姑娘有所不知,齐小队长的枪是我爹爹亲手教的,算是我爹爹的亲传弟子,与谢姑娘年纪相仿,如此切磋正合适,点到即止。”
呦?贺大将军的亲传弟子?那她齐邶在贺家军岂不是横着走?想想都赚啊。那谢小姑娘上下打量着齐邶,“就你吧,也别说本姑娘胜之不武。”说着就先一步走上比武台,好像是她的主场一般。口气倒不小,她齐邶在军营一年多,早就不是那个瘦弱的小姑娘了,身体素质只怕是要比现代齐邶还要好,更何况现代齐邶也是个女汉子,还是散打冠军,这小姑娘不过十二三的样子,只怕是不抗揍啊。
显然齐邶低估了这个眼前的小姑娘,鞭子抽过来的时候齐邶就开始正视她了,这力道果真是将门虎女,齐邶差点儿没躲开,拿着枪也开始了比武切磋,几轮下来,小姑娘因为轻敌好似也没用尽全力一般,齐邶瞅准了时机枪杆上挑,把她的软鞭挑飞了出去,刚想抱拳说承让,谢小姑娘又从腰间抽出来一柄软剑,咔咔舞起剑花来也是英姿飒爽,几个回合下来齐邶竟落了下风,转眼间剑到眼前,齐邶赶紧拿枪格挡,震的虎口发麻,差点拿不稳枪,齐邶也不让着她,拿枪杆打了她的麻筋,趁她手麻,挑开她的软剑,这下谢小姑娘没有武器了,谁知道这谢小姑娘也是个有心气儿的,赤手空拳又扑了上来,齐邶心想,没完了啊,一把丢了枪与她近身格斗,齐邶的身法诡异那可是谢小姑娘没见过的,三两个回合就败下阵来,齐邶擒住她后,见她不动,便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抱拳道:“承让了。”谁知她从兜里掏出来一把沙子超齐邶面前丢过去,一时疏于防范,竟中了招,捂着眼睛蹲了下去,谢小姑娘说:“兵不厌诈,我几时说过我要降?”齐邶内心骂她八百余次,还是说道:“属下不察,谢姑娘棋高一着,属下拜服。”
这时有声音响起:“放肆!月儿!给齐小将军道歉!”那是谢家大将军来了。
谢大将军早就来了,一直在看这场比试,一直没出声阻止,看他家小妹出了格,才出声制止,反正他家小妹也没吃亏,贺家也不好发作,毕竟人家唤齐邶一声“齐小将军”,抬举了齐邶,而齐邶呢?让贺大将军让人扶下去了,其实齐邶闭眼也算及时,拿水冲了冲也就好了,贺家大哥哥来找齐邶,让齐邶这两天不用巡逻了,齐邶懵了,让齐邶天天去陪谢小姑娘,还不如天天熬大夜站岗巡逻!谢家大哥哥却说,是谢小姑娘自己求来的,说是对着北疆不甚熟悉,让齐邶带着转转。
有什么好转的,兵荒马乱的若是出入乱转遇到流寇可怎么办,齐邶心想。
当天下午谢家小姑娘就牵着她的小白马来了,马是好马,毛色鲜亮,没有一丝杂色,想必是千挑万选,又精心喂养的。齐邶皱了皱眉,委婉的表示,这种白马太过招摇,不适合北疆,还是低调些罢。谢小姑娘倒也爽快,换了匹黑马,乐乐呵呵的出门去了。